“我都记得，用不着你一个个列。”端王李正德跪坐在香案前，手中捻着一串朱砂供手持，闭着眼没回身，“我皇叔的好儿子，留了个种。”</p>
“还好是一位女子。”</p>
“女子。”李正德回身，半张金箔面在灯烛之下泛着隐隐幽光，“是女子就不必管了？我李家世代，不乏女帝。就算李鉴这几年便死了，那女孩儿却已及笄，那帝位哪里轮得到我。”</p>
柳衷自知失言，顿首道：“微臣考虑不周。”</p>
“林伯祯之事，你怎么看？”</p>
“陛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似是本就没打算要治罪于殿下，大概是……念及骨肉之情罢。”柳衷一面低声说着，一面观察李正德的神态，“但如此，户部的权柄，彻底不在我们这一边了。”</p>
李正德对那“骨肉之情”嗤笑一声，却也没怪罪他，只道：“柳大人讲对了，他要的是户部，这是要断孤的财源与手脚。”</p>
“那殿下打算如何？”</p>
李正德起身，面对他坐下，正要开口，一个管事的自堂外跑了进来，附在他耳侧道：“王妃身子不舒服，呕吐了两三回，医官去看，说是王妃身体康健，却是整日忧思恍惚，乱了气脉。”</p>
“知道了。”李正德点了点头，挥手叫管事的下去了。</p>
“孤的打算，尚不清晰，却有些成形了。”他放下手持，对柳衷道，“李鉴自矜自用，又身在明处，反而好对付。我于暗中，大可为他设空城之局，叫他不战而退。”</p>
柳衷小心翼翼地拱手，道：“殿下思虑，微臣信服。”</p>
李正德一笑，又问道：“你儿子呢，近日怎么样？”</p>
“多谢殿下深恩。”柳衷道，“犬子不才，能在禁中谋得一职，全凭殿下提携。今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殿下。”</p>
李正德摆了摆手，从袖中抽出一卷钱票，交到柳衷手里。柳衷心知肚明，向李正德连连答应，正将那钱票收入前襟，听那管事的又从身后奔过来，气喘吁吁地到李正德面前跪下，道：“殿下……”</p>
“又有何事？”</p>
“王妃她……”那管事的一顿，“她想出去走走。”</p>
“不是不舒服吗，让她静养。”</p>
“殿下，她已然骑马出去了，我拦不住！”</p>
“要你们这帮废物何用。”李正德声色厉了些，“人去何处了？”</p>
那管事的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p>
李正德给柳衷使了个眼色，柳衷连忙告退。</p>
他起身，一旁侍女给他拿来了剑。李正德将那剑佩好，低眼看了那管事的，抬腿将他一脚踹开，也不管他额头被桌角撞得鲜血淋漓，自顾自出了正堂。</p>
他知道林霁华会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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