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我真是难得说一句脏话,但是,当我看到原本停有车的墙头如今空荡荡时,我一时没忍住,就给骂出来了,这黄洁玉,是黄鼠狼变的吗,都让一梅师伯收走了钥匙,她还是能将面包车给开走,我一时觉得又气又好笑。 “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一梅师伯也是一愣,眼里流露出玩味的神情。 “那师伯,现在怎么办,我们难道要走路回去?”此时天边已经开始微微发亮,一夜未睡,这要是真徒步回去,估计是会要了我的小命的。 “你放心吧,她就在前边不远处等着我们呢”一梅师伯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语气轻松,我赶紧跟了上去。 果真,如一梅师伯所料,在我们步行不到十分钟后,见路边上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不用多想,就这么个不爱惜法,不是李阎王的车又会是谁的车呢,车是发动着的,大灯大亮,走近一看,车内却没有人,环顾四周,也未发现黄洁玉的身影,我不禁有些纳闷。 “等下,她一会儿就回来了”一梅师伯解惑道。 “啊?”我更不理解了,这黄洁玉明明就已经想办法开走了车,为何不直接跑掉,人还会在这里等我们。 “我在她身上下了个蛊,她这会儿怕是正腹痛难耐,着急找个地方解决问题呢”估计是联想到黄洁玉那窘迫的样子,一梅师伯捂嘴坏笑了起来。 “下蛊?什么意思?”我是能听懂的,通河这边是个少数民族聚集地,有很多很多喊不上名字却能治病的苗药,也有生病了求助神婆请来的符纸,用火烧了灰放碗里,年纪小的兑水喝下,年纪大一些的直接用药酒,大多时候都能解决一些问题,由于缺乏科学依据,也不知是真的那么神奇,还是因为有了心里寄托后,受术者能够熬过最难熬的时期。唯独下蛊,只是有着无数的传说,却没人真实地去实施过,就算真的存在,我确是一次也没见过,所以在我这里,下蛊之术只是存在于神话里的传说。 “今天我再让你见识见识,这世间真真是存在很多很神奇的事情的,让你好好悔恨一下当初未认真跟着你师傅学习”一梅师伯把手伸进裤兜里,我一脸期待地等着,可左等右等,也没见她从裤兜里掏出任何东西来,一梅师伯也是眉头一皱,思虑半天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奇,她连忙将另外一只手伸进裤子后包里,然后一脸神秘兮兮地握着拳头,递到我面前,我就有些愕然,是什么蛊,非得放屁包里,这样真的恰当吗? “给你看个神奇的小东西”我很少从一梅师伯脸上看到宠溺的表情,仿佛是看个小孩子般,她眯笑着摊开握住拳头的手,我凑近一看,一只萤火虫,不,是一只长得像萤火虫的小东西从她的掌心缓缓飞起,只有米粒那么小,扑闪着透明的比身体大了两倍的翅膀,屁股上挂着小灯笼,发着看起来极其妖媚的粉色的荧光,让人觉得好看,又让人觉得诡异。 “这小虫子长得真”我有些词穷,不知怎么去形容眼前看到的这只像是萤火虫又不是萤火虫的小东西。 “胡诌!人家才不是小虫子呢”一梅师伯给了我一个标志性的白眼:“你给老娘记住,它叫做相思蛊!” 所谓相思蛊,重点就在这相思二字,顾名思义,一式两只,一公一母,两只相依为命,心灵相通,一旦其中一只殒命另外一只也就活不了多久了。当然相思蛊也是分等级的,主要看喂养方式和喂养时间,最高阶也就是九阶相思蛊是术力最强劲的,喂养方式也是最刁钻的,需要炼制含恨而死之人的尸油,为情而亡的最佳,经历七七四十九年之久,参入极阴之地的槐花蜜喂养,如若与饲养之人有缘,方能得一对九阶相思蛊。 一梅师伯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虽然花费了不少光阴,但是却不愿去炼制尸油,照她的话说是觉得恶心,所以她只用了山间灵泉加菜花花蜜喂养,好在师伯根基深厚,自带灵气,这才养出了一对二阶相思蛊。我听过不少关于外乡人来到通河,爱上当地女子,生儿育女,最后始乱终弃的故事,一方一旦离开,未按约定时间回来,便会五脏具腐,全身如烈火焚烧,最终药石难医,痛苦死去,现在才知道,这竟是九阶相思蛊的功劳,身栖男方的公蛊由于想念母蛊,最终死去变作这世间最毒的毒药,带走被下蛊之人。 当然,一梅师伯的这对相思蛊则温柔很多,不会致人死亡,最多是让人腹痛难耐,上吐下泻,走得越远反应越大,这就是一梅师伯很确定黄洁玉走不了太远的原因,因为一梅师伯刚才在车上轻拍黄洁玉肩膀时就将相思蛊的公蛊放在了黄洁玉身上,此刻的黄洁玉,怕是正找了一处草丛在那里一泻千里吧。就当我听得津津有味时,身后传来人走路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因为严重脱水而脸色苍白的黄洁玉。 “你们对我干了什么?”当黄洁玉看见站在车旁的我与一梅师伯时,经过短暂的惊讶后,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实话,我见过不少聪明人,但是像黄洁玉这般,年纪轻轻就有着智慧的人着实是少见的,特别是她挥手打关武的那段回忆,我简直惊讶她还带着骨恨劲儿,这样的人,要是再被岁月打磨几年,加上有这样显赫的一个家庭背景,怕是,前途光明一片吧。 “还好你没走远,不然,我就真救不了你了”一梅师伯一脸的委屈,说起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听一梅师伯这一说,黄洁玉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失了血色,她呆呆站在那里,脑子里面不晓得在飞快地思量着什么,看着我和一梅师伯半天也没开口。 “我”半响,黄洁玉做了很大的思想挣扎后,缓缓走到我和一梅师伯跟前,咬咬牙:“我错了,我听话,我不想死,我再也不逃了,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想死,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毒死我?”说到这里,黄洁玉的嘴唇都有些上下抖动,看她那样子似要哭出来了。 “你别哭呀,我们没你想的这么坏”我又暗暗感叹,黄洁玉还是个能屈能伸的好苗子,虽然知道她对半是装的,但我又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虽然连忙出言安慰。 “真的吗?”黄洁玉扬起脑袋看向我,希望从我这里得出一个较好的答案。 “你别套他话了”一梅师伯却不会去怜香惜玉,她不等我再开口,便冲着黄洁玉说道:“毒是我下的,他什么都不清楚,当然,我是有分寸的,我现在告诉你,只要你配合我们演好一出戏,我不但会放你回去全家团聚,还会解掉你身上的毒,所以”经一梅师伯这样一提醒,我暗自唏嘘,还好自己没脑子一热被这黄洁玉牵着思路走,这姑娘,心思真的太多了。 见自己的小伎俩一下就被识破,面对比自己还要狡诈的对手,黄洁玉终是放弃了抵抗,默不作声地坐到了车上,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在返程的路上,一梅师伯掐头断尾地把刚才的事情讲给黄洁玉听了一遍,我一直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黄洁玉的面部表情,还真发现了异常。当黄洁玉听到自己将作为交换陈远国的条件再次被送回垃圾场时,我在黄洁玉眼中看到了害怕的神情,虽然一梅师伯多次强调只是演戏,但是黄洁玉仍是表现得很惊恐,但,当一梅师伯提出也要将她的母亲送过去时,黄洁玉只是低头不语,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仿佛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一般,这样的表现,让我心里升起一丝异样,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为何会对自己的亲人表现得如此的冷漠。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在沉默一路,车驶进城后,黄洁玉才开口说了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当然是去抓你妈滕叶叶呀!”为了再次证实我心中的疑虑,我难得坏一次,就想看看黄洁玉在听闻自己母亲会身处危险时会是怎样的表现。 “就算你们两个有点本事,但我也觉得你们想要去绑走我妈这件事真的,天方夜谭,呵呵”仿佛我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黄洁玉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蔑视。 “此话怎讲?”只要黄洁玉愿意说,说得越多,有用的信息就会越多,我也不介意她的语气,继续追问。 “我妈这个人警惕心很重的,以前出去打麻将都会带保镖,自从发生那事儿以后,她麻将也不打了,一天就在家里呆着,厂里人这么多不说,就算是在家里,从大门处到她的卧室,起码十多个人巡守,我怕你俩还没进客厅,就给按住了!”黄洁玉憋憋嘴,一副这就是事实无可奈的讨打模样。 “你刚才说自从那事儿,什么事呀?”一梅师伯从来都是擅于抓重点的。 “你说吧,现在都这样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见黄洁玉半天不说话,我出言相劝。 “我妈前年被绑架勒索过一次”黄洁玉犹豫半天,终是说了出来。 “绑架勒索?”听到这样的答案,我和一梅师伯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从黄洁玉断断续续不情不愿的表述中可知,虽不知道她到底说了几分真话,但是滕叶叶被绑架这件事绝对是板上钉钉的,而且,最奇怪的一点是,事后滕叶叶不但不准报警,还对其中细节三缄其口,凡事有人问起,她都说这件事给自己造成了很大心理阴影,不愿去回忆,见她都这样说了,也就没人再敢追问了,整件事也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结束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异常吗?”别人也许真的不会发现,但是这人是黄洁玉呀,仅几个小时的相处,便感受到了她超于常人的智商,这也怕就是关文关武把她关狗笼子里的原因吧,因为真的是一不小心人就会跑掉。 “别人我不知道,你难道就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我看着后视镜里的黄洁玉,这个女孩子,真像只黄鼠狼一般,又精又狠,还有股决断劲儿,我刚才检查了一番车子,方向盘处似乎被拆过,如果要是在没钥匙的情况下,黄洁玉还能通过碰线的方法启动一辆小汽车,那么,我真的想给她鼓掌喝彩了,等眼下最关键的事情办完后,我一定得让她教教我,以备不时之需。 “啊小心!”黄洁玉突然失声尖叫起来,我赶紧从后视镜中收回目光,定睛一看,距离车子不到两三米的地方站着一个黑衣老者,不知为何,他尽毫无俱意,定定地站在马路中间,我心中一惊,连忙脚踩刹车,这才以一种很狼狈的姿势把车刹停在了老者身前。 “你是不是有病呀,你要找死去别处找去,大清早的别在我这儿寻晦气呀!”在再三确定我并未撞到这位老人家以后,我怒从心起,摇下车窗就破口大骂,我昨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就没看黄历呀,两次差点撞到人,之前的黄洁玉和现在的黑衣老者。 “嘿,小子,我找你有事,你下来和我说”面对已经气得涨红脸的我,老者显得很气定神闲,他仍是站立在车前,抿着嘴缓缓同我说起话来。 “大爷,你是不是找事儿?我可没撞着你,你别想在这儿讹我,赶紧到一边儿去,待会我要是真的发火了,自己都拦不住我自己。”想着八成是遇到碰瓷的了,我也不愿过多和他纠缠,挥挥手,就想把人赶走。 “小伙子,你还在做那个梦没有,那个奇怪的梦?”老者仍是那一副看起来和善得有些诡异的表情,他这句话说得很小声,我也是就着唇语才勉强能通过声音判断对方说了什么,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我的思绪一下拉很远,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这明明是只有我一人才知道的秘密,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半响没找到适合的话语,一时呆若木鸡。 “让我来,大清早的什么人呀,想找死没地方儿去是不是,还有你,槐生,你和他磨磨唧唧的是”靠在后排的一梅师伯见我半天没反应,以为我是头一次处理这样的交通问题,没经验,便直起身往前凑,当她透过挡风玻璃看清车外老者的脸庞时,本来叽里呱啦一直念叨的嘴像是突然被上了封条,一下就没了声音。 “你认识他?”见一梅师伯话说一半就住了声,我下意识转过头去,此时的一梅师伯双唇紧闭,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车外的老者,那怪异的表情,不禁让我心生疑惑。 “不认识,槐生,你把车往后倒倒,绕着他开过去,别让他影响我们去救陈远国”一梅师伯回过神来,拍拍我的肩膀,虽然我心中是有疑虑的,但是介于黄洁玉还在车上,我也没多问,只是照着一梅师伯的话开始倒起车来。 我倒了一段距离后,便绕开老者把车开走了,自始至终老者都没有什么反应,一步也未曾挪开过原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得我一阵后背发凉,想着多半是遇到神经病了吧。 “对了,黄洁玉,我们刚才说到哪儿呢?”我看了下后视镜,老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我也就没再多想,又把话题引了回来,毕竟陈远国还在对方手上,每一处信息我都是不想放过的。 “见鬼了!”黄洁玉喃喃说道。 “见鬼了?你妈见鬼了?”听黄洁玉这般回答,我一时云里雾里,下意识地往右边看去,说实话,我虽然开车不算快,但三四十码也是有的,只见马路边儿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黑衣老者,他仍是气定神闲,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而那双眼睛,仍旧眯着缝,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一阵晕眩,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因为就算如一梅师伯这般快走如风的神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超过一辆正在行驶中的汽车呀。 “槐生,往左转,甩掉他!”一梅师伯提高音量,说话的同时她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种踏实且温暖的感觉从师伯接触我肩膀的那只手传来,我身子一震,那种眩晕感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是个小辈,何必这般卑鄙,连幻术都用上了,我要是不在车上,真出了车祸你这就是害人性命!”一梅师伯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空气说起了话,语气很冰寒。 “老朽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但我要是不用点小法子,仙姑又怎肯和我说上这两句话呢?”虽然自认识一梅师伯以来我是真的遇见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也看到了很多超自然现象的发生,但是这些大多都是作用在别人身上的,我也只是感受个大概,但这一次不同,我耳朵明明是没有听到声音的,但我却能真切地感受到脑海中有人说话的,那种耳朵与脑袋分开的神奇感受,让我一时间竟没多想这人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而像是见着了什么新鲜事物,一脸兴奋地转头看向一梅师伯。 “哇塞,这个简直比大哥大还棒呢!”黄洁玉显然也听到了老者的声音,她的反应和我类似,像是见着了特别新鲜的事物,语气里面尽是惊叹。 “两只井底之蛙,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我与黄洁玉,一梅师伯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 “可是,他这样说话是真的超酷的呢!”黄洁玉还不是太了解一梅师伯,当师伯翻白眼就表示已经快受够了,我哪里还敢多嘴,只有这黄洁玉没眼力界儿的在那说个不停。 “老娘今天有急事,没工夫搭理你,你识趣的话就赶紧滚开,不要自讨麻烦!”一梅师伯继续朝着空气说话。 “我耽误不到诸位几时,就几句话,我人就在下个路口的凉亭中等着,不然,我这一路纠缠起来也是会让你们心烦的”老者也是个倔脾气,一梅师伯说话已经很难听了,但对方仍旧没有放弃的意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我见一梅师伯半天没回话,耐不住性子,便开口问询。 “下个路口停会儿车吧,我真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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