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子在听到黑子的喊声后，身形先是一顿，接着就猛地撞开他身旁的女人，拼了命地向店外逃窜出去。 黑子看着四毛子的背影，在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自言自语地挖苦道：“他跑什么呀，我就是想告诉他，我是干什么的。” 围观的人群在四毛子逃跑后，“轰”的一声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纷纷抱怨起刚才的遭遇。现场的咒骂声、声讨声是响成一片。 这些人像是已经忘了，就在刚刚他们还像奴才一般的任人欺辱。 和四毛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被四毛子撞了一个趔趄后，似乎还把脚脖子给扭了，扶着饭店的门是一动不敢动，用手不停揉搓着那被撞疼的胳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也不知道被四毛子抛弃的她内心在做何感想，反正那双看向我和黑子的双眼里除了怨愤就是恐惧。 黑子把目光转向这个女人，向女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后对女人讥讽道：“你男人不要你自己跑了，那你还搜不搜我了呀？” 黑子的话惹得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一个个在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尤其是刚才那些被这个女人搜过身的女人则更是用着不堪入耳的话在数落着这个女人，什么难听的字眼都毫不吝啬地从嘴里飙了出来，似乎这些人忘了她们自身也是女人了。 这个被人谩骂的女人是满脸惊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在黑子那嘲讽的目光注视下，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我们也是因为丢了钱，才不得以搜大家伙身的。” 黑子对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是毫不怜悯，向女人恨声说道：“你们丢了钱就搜我们？我还怀疑你们是监守自盗呢！不会是你把他的钱给偷了吧，还贼喊捉贼地来搜我们。”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用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女人。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是啊，一看这两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显是男盗女娼。”围观的人群中居然有人附和黑子的说辞，用着难听的话声讨着女人。 “我们是一起的，我怎么可能偷他的钱呢。”女人为自己辩解道。 “那可不一定，小伙子你也搜搜她。”人群里有人喊道。这意味深长的喊话，引发人群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我心里很清楚黑子是什么人，让他快活快活嘴还行，动真格的他还真不敢。 倒是那个女的可比他豪放多了，对黑子说道：“大哥，你要是不信的话，就搜我身吧。”说完还故作扭捏地垂下了头，眉宇间时隐时现地流露出放浪形态，一双瞄向黑子的杏核眼满是暧昧。 围观的人群在听到女人的话后，像是打鸡血似的情绪亢奋起来，嘴里说着污言秽语的同时，表情猥琐地盯着女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对，搜她，仔细地搜，哪都别放过。”人群中起哄的喊叫声让高黑子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我。 我向周围的人群扫视了一圈，就见围观的人群，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像是在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 有的人还因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正拼命地向人群里面挤。 看着眼前这场面，我顿时就是心生厌恶，难道这些人已经忘了，他们刚才的处境不也是和眼下这个女人一样吗。 不想再当猴子的我，脸色阴沉地对女人说道：“你回去告诉四毛子，让他好好想这阵子得罪谁了，过几天我们还会去找他的。” 那个女人在听到我的话后，先是一愣，估计她是没想到我会阻止黑子去搜她，接着便慌忙向我点头称是，在脸上流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我则对黑子使了个眼色挤出人群，急步向汽车站方向走去。身后还传来围观人群的抱怨声和失望的叹息声。 在路上黑子几次都想和我搭话，可在见到我行色匆匆的样子后也没敢吱声，就是默默地跟在我身边。 直到登上回校的汽车，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紧绷着的神情有所缓和，身心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黑子小心翼翼地向我问道：“天哥，怎么了？” “我是怕四毛子带着人过来呀。咱俩已经在饭店耽误有一段时间了。你不也听到我刚才跟那个女的说的那番话了吗，我就是想稳住四毛子，让他误以为是仇家是在找他麻烦。”我向黑子解释道。 “天哥，还是你想的周全。”黑子向我奉承道。 听到黑子的夸赞，我得意地笑了笑。 可还没等脸上的笑容散去，我一下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于是，脸色一沉向黑子责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你头一天入行啊？为什么得手后不赶快离开。今天出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了，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我是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时，已是满脸怒意。 我之所以跟黑子发这么大脾气，是因为黑子今天犯的错误，想想都让人感到后怕。 倘若今天对方是一群人，我们脱不了身怎么办？ 这是我和黑子认识以来，第一次和他发这么大的火。 黑子见我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反驳，就像是一个被家长责备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黑子那委屈的模样，我虽然觉得于心不忍，但在想到以后黑子如果还想靠这行吃饭，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于是，我板起脸向他喝斥道：“怎么，我说错了？我说的话，你现在可以不听了是吧？好，黑子，以后我不管你了。” 黑子听到我的话，猛地把头给抬了起来，眼眶发红地向我说道：“天哥，我听你的话，以后我不敢了。我当时看到一群人围着你，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就想过去看看你。”说完，又把头垂了下去。 黑子为我着想的话让我硬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看着眼前这个和我相依为命的兄弟，我长长叹了口气向他说道：“黑子，我对你严点，是怕你出事啊。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必须得改，这毛病改不了，我就宁可让你改行。别生哥的气，哥是为你好，你要是再出事的话，哥活得可就真没奔头了。”说完，我有些歉意地在黑子头上揉了揉，把目光转向车窗外。 “天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怎么会生你气呢？”黑子一脸诚挚地向我说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后，我俩的情绪都平静下来。黑子又恢复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嬉皮笑脸地向我悄声问道：“天哥，今天顺了多少？” 我笑了笑把今天偷来的钱从兜里掏出来塞到他手上，向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数一数。 黑子低下头认真数起钱来。 我虽然只是瞟了一眼黑子手上的钱，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从四毛子身上偷来的钱，有一沓是还没撕下银行捆钱纸条的，那应该是一千元整，再加上零七八碎的散钱，估计能有一千五左右。 果不其然，黑子在数完钱后，满脸兴奋地向我说道：“天哥，1612元整。”和我出门前的预期差不多，我满意地向黑子点了点头。 “天哥，给我拿点呗。”黑子向我说道。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你都拿着吧，见到王烨后把学费交了。”我不假思索地向他说道。 “我不要那么多，几十块钱就行。我是想给宿舍的学员们买点零食，他们平时什么都不舍得吃，学校的伙食又不好，刚来的那几天他们还给过我好吃的呢。”黑子一边推辞一边在嘴里向我解释道。 这就是黑子为什么特别有人缘的原因，别人的好他永远都会记在心里，别看他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人情往来是一点都不差。 黑子说完，把手上的钱往我手里一塞，对我说道：“学费你交，给我多少你随便。” 我也没和他推辞，反正这钱也是给他用的，于是从手上的一沓钱里抽出三百来块塞给他，故作一脸严肃地向他说道：“就你穷大方，省着点花。” 黑子接过钱，嘿嘿一笑，随手把钱往兜里一揣，那大咧咧的模样，像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虽然经历了四毛子这件事，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惊无险，收入还算是颇丰，所以我和黑子心情都不错。 黑子在给学员们买零食的同时，我也让他买了一些熟食和下酒菜，准备与王烨和和尚晚上一起喝点，上次买的酒貌似还剩不少，正好这次就给它喝了。 我和黑子兴致勃勃地回到宿舍，可等我们推开宿舍门时，却被宿舍的情形给惊呆了。 就见原本铺着被褥的床铺，此时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就剩下我们和王烨他们的床铺还放着被褥。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也能猜到七八分。 黑子则是一脸茫然地愣愣出神，看着他手上还提着买回来的零食，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便向他说道：“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也饿了，咱俩就在宿舍吃口吧。”说完，便把手上的食物放到了一张空床上。 黑子将零食随意放到地上，表情落寞地向我说道：“天哥，你先吃吧，我不想吃，我想出去走走。”说完一脸沮丧地向宿舍外走去。 看着黑子的背影，我心里感慨道：“兄弟，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重情重义啊。” 因为心情郁闷，我也只是吃了几口零食，便合衣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也不知道几点了，在天色见黑的时候，王烨和和尚一起走了进来。 就见他俩满头大汗地向我打着招呼，一边随意抓起桌子上的零食往嘴里塞着，一边拿起洗漱用品向宿舍外走去。 看到我困惑的表情，王烨向我说道：“我先洗洗，回来再详细跟你说。”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我开始担心起黑子来。也不知道这小子去哪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过了不大工夫，洗漱完的王烨和和尚回到宿舍。和尚看着我买回来的熟食，明知故问地向我问道：“你买的？能吃吗？” 我没好气向他怼道：“不能吃！我买回来卖的。” 说完，我把头转向王烨说道：“正好，我还寻思晚上和你俩一起喝点呢，咱们一边吃一边聊，我也饿了。” 王烨从腰间掏出把钥匙递给和尚，向和尚传递个会意的眼神，和尚心领神会地拿着钥匙走出宿舍。 很快，和尚拿着几瓶啤酒走了进来，还特意带了几个酒杯。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王烨把学员离开的原因详详细细地跟我讲上一遍。 原来走的这些学员都是去了尚武武校。因为尚武武校不但伙食好，而且也没有所谓的为学校义务献工的第一阶段学习，进校后交了学费就可以直接跟老师学习真功夫。 而我们振武武校这所谓的分阶段学习，其实是王烨想出来的主意。 由于学校经费紧张，雇不起教职工，就只能用这种巧立名目的办法巧使唤人，说白了就是想让人白干活。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随着尚武武校的招生宣传，新来的学员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在了解真相后，有的学员就去了尚武。 即便留下来的，也大多不是出于自愿。要么就是因为在尚武的体能测试不过关，人家不要。要么就是被尚武开除的，被迫才来到振武。 所以，振武的生源素质和尚武根本没办法比，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越是招不到学员，学校就越是没钱，越是没钱就越是提高不了师资力量，自然也就出不了好成绩。 就在王烨讲到这里时，黑子突然就闯了进来，见他这么晚才回来，一直惦记他的我向他斥责道：“干什么去了？这都几点了才回来。”就听黑子满不在乎地向我说道：“我去尚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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