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工夫，李艳领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一见到林叔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林叔，出事了。” 可能是突然间意识到我在旁边，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事，大奎，自己人，说吧，什么事？”林叔见到大奎欲言又止的模样对他讲道。 于是大奎神色慌张地向林叔说道：“林叔，国庆让黄皮子的手下郭六子扎伤了。” 林叔听到大奎的话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向大奎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午，胖子通知我们留意黄皮子他们那伙人的动静。说来也巧，胖子刚走，我和国庆就在公交车上看到了郭六子，当时这小子正准备向一个女的下手。 可能这小子动作大了，把那个女的给惊了，结果他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下手。 车很快就进入咱们的地盘，按规矩，过界了，他就不能再下手了。 可这小子根本没按规矩办事，又向那女的下手，结果被那女的发现还吵了起来，声称要报警。 恼羞成怒的郭六子便亮出了刀子，把那女的给吓得再没敢吱声。 我和国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郭六子本来就已经坏了规矩，他居然还敢在咱们地盘上亮出刀子。 他这么干很容易招惹上条子，是在砸兄弟们的饭碗。 于是，气不过的我俩便在他下车后，也跟着下车想找他评理，结果没说上两句话，郭六子就动了刀，把国庆的大腿扎了。” “国庆的伤严重不？”林叔一脸关切地向大奎问道。 “伤倒是不重，皮外伤，养几天就没事了，不过事不是那么回事啊。”大奎用着忿忿的语气说道。 林叔没再说话，径直走到里屋，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沓钱走出来，递给大奎说道：“你把这钱给国庆治伤。让他多养两天，这个月的份子钱就免了。” 大奎接过钱后神色感激地看了一眼林叔说道：“林叔，这不是钱的事，这……” 林叔用手势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事我来办，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会给兄弟们一个交待的。你先回去，替我照顾好国庆。”大奎点头答应后扭身走出房门。 大奎走后，林叔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我则是坐在他对面没敢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好一会，林叔把目光转向我说道：“去把胖子找来。” 我赶紧起身回屋去找胖子，刚一推开胖子的房门，就听到胖子那雷鸣般的鼾声。 胖子在我剧烈的摇晃下才睁开那睡意惺忪的双眼，听我说是林叔找他，连外衣都没穿就慌慌张张地和我一起来到林叔的房间。 林叔对胖子说道：“胖子，通知下面的兄弟，准备好家伙，明天早上九点到我儿这集合。” 胖子也没向林叔打听原因，扭头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穿好衣服便行色匆匆地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胖子已经睡在床上了，他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我也不知道。 和往常一样，早上起来后我就开始练功。外面的天已经冷了，于是我就把水盆从院子搬进屋里练。 大概练到八点多钟，李艳过来喊我吃饭。 可能是有心事，整个吃饭期间林叔都没有说话，而李艳则在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还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院子里开始陆陆续续地进来人，都没有进屋，就是站在院子里的聊着天。 看到他们放在石桌上用报纸包裹的刀具，我猜想林叔可能因为郭六子的事要与黄皮子发生正面冲突。 胖子没像往常那样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在我们快要吃完的时候，也起床和我们一起吃了口饭。 看到胖子，李艳眼中担忧的神色明显又加深了一层。 林叔吃的很少，放下碗筷后就一瘸一拐地向院子里走去。我和胖子则赶紧也放下手中的碗筷跟在林叔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林叔刚一走出屋子，院子里的人立马就围了过来，其中有几个和胖子熟识的在和胖子热情地打着招呼，也有人把猜疑的目光瞄向我。 “今天把大家伙找来，是想让大家伙跟我去找黄皮子评理去。国庆昨天让郭六子扎伤了，这事不能就这么完。 这次我们要是忍气吞声了，早晚咱们的地盘就得让他们给抢去，到时候咱们兄弟恐怕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周围的人听到林叔的话，瞬间是群情激愤，纷纷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每个人都显得义愤填膺，情绪激动。 林叔接着又说道：“兄弟们，咱们毕竟是要到他们的地盘上，所以，大家还是要做些准备，让大家带上家伙就是以防万一。 不过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我们在道上混是为了图财，不是为了害命，大家都听明白了吗。”周围的人乱哄哄地答应着。 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往屋里跑，一会的工夫从屋里又跑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用报纸包的家伙，看形状像是一把刀，刀把很好看，用尼龙绳缠的。 正当大家陆陆续续往门外走时，林叔回过头对我说道：“啸天，你就不用去了。”我停下脚步，把不解的目光看向林叔。 林叔又对我说道：“你还没正式入行，这次挺危险的，没必要把你扯进来。”林叔的话让我在心里泛起一丝温暖。 但我还是对他说道：“林叔，我想开开眼界，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其实我是放心不下他和胖子。 林叔沉吟了一下道：“嗯，也行，在道上混早晚得遇到这种事，你也学学该怎么应付。不过，一定要加小心，一切听我指挥。”说完又对胖子吩咐道：“胖子，照顾好啸天。” “你就放心吧，师父，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他死。” “说啥呢？呸、呸、呸真晦气！”李艳在旁白了胖子一眼向他埋怨道。 见到李艳满脸担忧的神情，胖子嘻皮笑脸地说道：“咋地，担心我了？没事，别担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胖哥真出事了，你可得给胖哥守寡，不准再找别的男人。” 李艳在听到胖子的话后，眼泪顿时就夺眶而出。 胖子一见李艳这泪眼婆娑的模样，赶紧向李艳赔着不是说道：“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吗？我说的话要是真能灵验的话，那我现在就说，今天办事一定顺顺利利，旗开得胜，这总行了吧。” 李艳在胖子的安慰下虽然止住了眼泪，但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们。 我故作镇静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向李艳点了点头后走出院门。都快走到胡同口了，我回头见李艳还是伫立在院门口远远地目送着我们。 胖子则是一直没回头，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胖子，就见胖子早没了之前那放荡不羁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戚容。 我们倒了两趟公交车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来到了一处貌似荒废的学校操场。 操场的西北角有几间平房，远远就看到平房门口有一群人，在见到我们后，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 不大工夫，那个我之前见过的黄皮子带着这群人迎着我们走了过来，双方在大约相距五六米时停下脚步。 “林老大，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有事吗？”黄皮子皮笑肉不笑地对林叔问道。 “黄皮子，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干是不是不讲规矩啊？”林叔向黄皮子质问道。 “林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黄皮子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 “你要是这么说，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今天是来向你要人的，把郭六子给我交出来。” “郭六子是我手底下的兄弟，我凭什么把人交给你？”黄皮子脸色一沉向林叔说道。 林叔没说话，就是用着冰冷的目光直盯盯地看着黄皮子。 黄皮子在林叔的逼视下表情显得有些不大自然起来，但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地在嘴里吹着口哨，把目光向远处望去。 “今天这人我是要定了，你不交我就自己动手。”林叔向黄皮子恨声说道。 “林瘸子，你敢！就凭你手下这几头烂蒜还敢在我地盘撒野？”说话间，黄皮子扬了扬手，就见从我们身后涌来一群人。 这群人手中拿着砍刀、镐把子等各种家伙，其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端着一把锯短了的双筒猎枪。 看来，黄皮子早就得到我们来找他要人的消息，提前做好准备，就是在等着我们主动上门。 这些后来的人再加上黄皮子原班人马，在人数上已经远远超过我们，他们两伙人汇合到一起后立马把我们给团团围住。 林叔倒还镇定，可胖子却明显紧张起来，跟林叔一起来的手下在看到眼前的形势后，一个个也在脸上露出恐慌的神情。 黄皮子用着挑衅的目光瞥了眼林叔，在嘴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声。 “黄皮子，你别在那儿得意，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没万全准备能过来？” 听到林叔的话，黄皮子神色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但还是不放心地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意图明显地是想让手下到四处察看。 “黄皮子，你别费事了，就我们几个人！”林叔一脸轻蔑地向黄皮子说道。 黄皮子在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显然还是在心里忌惮林叔刚才警告他的话。 看到黄皮子将信将疑的神情，林叔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用着意味深长的语气向黄皮子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黄皮子，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四十出头吧？” 不明白林叔是何用意的黄皮子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林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干这行还能去道边摆摊修自行车，以前修车的手艺还没忘。反正现在年龄大了，也活不了几天了，可就是不知道你黄皮子要是不干这行了，还能干点什么呢？” 听到林叔的话，黄皮子眼珠滴溜乱转地没出声，显然他在琢磨林叔话里的意思。 半晌后，黄皮子突然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向林叔咆哮道：“林瘸子，你敢不讲道上的规矩，想到条子那点我。” “黄皮子，你还有脸和我讲道上规矩？要不是你不仁在先，我又怎么会不义在后，这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按道上的规矩来，那好，咱们就都别讲规矩了。不过，你放心，我陪你一起折。”林叔涨红着脸向黄皮子大声说道。 黄皮子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内心正在做着剧烈挣扎。 过了一会，神色有所缓和的黄皮子向林叔说道：“林瘸子，咱们在道上混都是图钱来的，也没必要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就按你说的，按照道上的规矩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行啊，那就按道上的规矩来吧。” “那你说，按照道上的规矩，这事得怎么解决？”黄皮子睥睨着林叔问道。 “按照道上规矩就是郭六子怎么把我兄弟给扎伤的，就让我兄弟在他身上怎么找回来。” 黄皮子深深看了眼林叔，突然在嘴角扯出一抹阴险的笑意，对林叔说道：“那好啊，就按你林瘸子说的办。” 说完对手下人吩咐道：“去，把郭六子叫过来。”不大工夫郭六子被人带了过来。 我一看，这小子我见过，正是那天我和胖子吃饭时那个手上擎着弹簧刀向我发出威胁的年轻人。 郭六子走到黄皮子身前对黄皮子说道：“黄哥，有事吗？” 黄皮子用着玩味的语气向郭六子说道：“林老大带人来找你报仇来了，这事我是帮不上你了，看来，得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听到黄皮子的话，郭六子把目光转向我们，对林叔说道：“林老大，你的人是我扎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划个道出来我接着就是。” 看着他那嚣张的神态胖子向他怼道：“你他妈在那装什么呀？” 郭六子一脸不屑盯着胖子讥讽道：“就你这怂货，也敢蹦出来叫板？” 说完，把头转向林叔说道：“林老大，你这手底下真是没人了。要不，你跟着黄哥混得了，省得带着这帮玩意出来丢人现眼。”郭六子的句话引来周围一片哄笑声。 林叔没搭理郭六子，只是面无表情地对黄皮子说道：“郭六子我带走了。” “随便，从现在开始郭六子不再是我的人，他跟不跟你走那是他的事？” 黄皮子的话就像是一个信号，郭六子在听到他的话后把眼睛一翻对林叔说道：“林老大，我要是不跟你走呢？” “这恐怕就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林叔语气冰冷地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郭六子满脸煞气地向林叔问道。 “你怎么伤的我兄弟，我就怎么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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