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满脸怒容地看着陈牧。</p>
尽管陈牧说的是实话，但有几个人愿意听实话呢，李青云也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恰恰相反，他现实得很。</p>
陈牧面不改色，直视着李青云，继续说道。</p>
“府台大人想过没有，太平州还有数以万计的灾民，日子要是再过不下去，等着他们的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那时候，府台您还能安坐在这知府衙门里么？您不信任陈牧，可您真的不怕将来么？！”</p>
李青云一怔，恼怒的神色渐渐平和了许多。</p>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当然明白。</p>
他现在只有一个顾虑了。</p>
陈牧南下，无数双眼睛盯着他。</p>
和他靠近的人，自然也成了目标。</p>
陈牧看着李青云，也看出了他的顾虑。</p>
他自己也承认，他现在就像一枚炸弹，一旦爆炸，周围人全都跟着遭殃。</p>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被对家斗跨的一家企业老板，对家企业就是严嵩。严嵩现在垄断了市场，其他人只能跟着严嵩才能有点儿剩汤剩饭吃，而跟着他陈牧，只有饿肚子的份儿，别说饿肚子，只怕还要被严嵩整得连日子都过不成。</p>
现在陈牧一无所有，别说找投资商，就是员工都招不到一个。</p>
“府台。”</p>
陈牧神情中带着几分落寞，但更多的还是刚强，看着李青云的眼神，眼底带着几分倔强。</p>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您想让我跟您保证什么，我也保证不了。当然，您的顾虑我也明白，严党权势滔天，保不准您或许就被他给盯上了，但我相信，您肯让我进衙门，必然是没有像其他人以为的那样，我陈牧再也起不来了，您也肯定能看出来，朝廷要变天了……府台，风雨将至，您看长江上的大风大浪，有的能乘着风浪扶摇直上，有的却被浪花给淹没。机会就在眼前，成败从来结伴而行，您不想赌一把吗？”</p>
这是陈牧的真心话。</p>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在赌，小到赌明天下不下雨，大到赌上一辈子的命运，一个国家的命运。</p>
李青云看着陈牧，神情愈发复杂。</p>
他心情颇为沉重，他一直以为，他这辈子，本应该同他的名字一般，直上青云的。</p>
可老天偏偏让他死了全家，让他寄人篱下，他的养父，也是岳父一家，不想让他走得太远。</p>
养育之恩大于天，他不得不自己折断自己的羽翼，把自己困在长安州这四方天地里。</p>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p>
如果他没有成家，他完全可以豁出性命赌一次，可他偏偏成了家。</p>
他不能不为家人去考虑。</p>
见李青云一直沉默，陈牧眸色收敛了光芒，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p>
他无奈地轻摇了摇头，幽幽说道。</p>
“多谢府台大人赐饭，陈牧就此告别。”</p>
说罢，他转身对李尧年道。</p>
“咱们走罢。”</p>
李尧年看着失落的陈牧，有些心疼，忍不住对李青云说道。</p>
“大丈夫在世，哪来的这么婆婆妈妈！便不为了你自己，为了长安州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那些土匪山贼，难道还剿不得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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