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招手叫了辆出租车,一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到他公司楼下时,已经 9 点半。</p>
她以为发生这种事,写字楼会被封锁,可事实是,这里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p>
大堂的外卖架摆满了外卖袋,吸烟区烟雾缭绕,加班的人一脸疲倦,但步伐飞快。</p>
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有一个人离开而停止运转。</p>
5 分钟后,她站在林嘉裕公司门口,看着眼前“深海科技”四个大字。</p>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证林嘉裕的成就,却提不起半点欣喜。</p>
办公室里灯光璀璨,哪怕遇到这种事,他们依旧在加班。</p>
前台看到程知微,神情警觉:“记者吗?我们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p>
“我找林嘉裕。”程知微清了清嗓子,说道。</p>
“林总今天不在公司。”</p>
程知微说:“我是他朋友,今天一整天都没联系上他,我担心他有事。”</p>
对方在听到“朋友”二字时,脸上神情终于有所松动。</p>
但她依旧说:“抱歉,我真的不方便透露。”</p>
程知微理解她,但也担心林嘉裕:“没事,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p>
前台欲言又止,但好在没赶她走,只给她倒了杯水,又忙自己的事去了。</p>
程知微在沙发坐下,她从玻璃窗往里面看,这个点,居然没有一个人离开。</p>
她心神不宁地想,都说深圳是血肉工厂,今天一见,果然不是夸大。</p>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程知微频频看表。</p>
要在这 1997.47 平方公里的城市里找一个人,难于登天。</p>
可这样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p>
一直到 11 点,终于陆续有人下班,她问了好几个人,可是没人知道林嘉裕现在在哪里。</p>
程知微再没耐心等下去,打算离开。</p>
就在她起身时,推拉门被打开,她抬眼一看,林嘉裕走了进来。</p>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好像瘦了一个号,脸色苍白,神情落寞,一身的疲惫。</p>
四目相对,谁都没出声。</p>
“你怎么来了?”还是林嘉裕先回过神来,走近她。</p>
“我担心你。”她直言不讳,眼睛里满是担忧:“你还好吗?”</p>
林嘉裕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进我办公室说。”</p>
有人见他来,拿着笔记本上前,问了几个问题。</p>
程知微静静站在一旁,听他跟下属讨论解决方案。</p>
她环顾四周,只见办公室里还有十来个人,很安静,静到只能听到敲键盘的声音。</p>
这种马不停蹄跟时间赛跑的状态,让程知微有一瞬间的恍惚。</p>
“知微。”</p>
程知微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p>
他给她倒了杯温水:“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p>
“9 点多到的,你电话一直没打通。”她一一回答。</p>
林嘉裕闻言,苦笑道:“我手机被摔了,现在用的是公司的备用机,忘记告诉你了。”</p>
“员工的事情,是真的吗?”她轻声跟他说话。</p>
林嘉裕喝了口水,随后,他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说:“这件事刚刚解决了,我付了赔偿金给家属。”</p>
“你们的工作强度一直这么大吗?”</p>
他没立刻回答,过了不知道多久,程知微才听到他说:“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p>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她不理解,林嘉裕为什么一定非要折腾自己走这一条路。</p>
在空旷的沉默中,程知微看向林嘉裕,他颓然地靠在沙发里,神色淡淡的,像一副油画,骤然被雨水洗去了颜色和生机。</p>
“林嘉裕,我们去吃饭吧,吃饱了再想明天的事。”她说:“我之前在这附近吃过一家潮汕菜,很好吃,砂锅粥的味道我到现在都忘不了。”</p>
林嘉裕看着她,没吭声。</p>
她走上前去,扯了扯他的手臂,“走吧,你不饿,我倒饿了。”</p>
于是,他跟着她下了楼。</p>
停车场里,她摊开手掌心问他拿车钥匙:“我来开车,你休息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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