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p>
“麻烦你，能不能把我送到红十字会医院？”</p>
“这个点去医院？”</p>
“林嘉裕住院了。”</p>
“他怎么了？“</p>
“台风那天，肩膀被砸断一根骨头，明天手术。”</p>
第12章 </p>
手术</p>
程知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梦漫长得从童年的夏天，一直延续到了高三的那个夏天。</p>
最后定格在了奶奶离开，林嘉裕和她并肩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p>
那天，天气闷热潮湿，人像被泡在了热水里，浑身黏糊糊的。</p>
梦里依旧是那一方窄窄的玻璃窗，泛黄的玻璃窗外，旭日东升，磅礴的阳光给世界染上了一片鎏金的颜色。</p>
程知微望着窗外的凤凰木，红色的花，迎着金色的夏风像一串串风车，在茂盛的绿树里，轻快地转啊转。</p>
然后她看到林嘉裕倒影在车窗上的侧脸，苍白的肤色，长长的睫毛，还有刘海轻轻的落下来，在风里摇曳。</p>
最后程知微看到他右耳上带着白色的有线耳机，而白色细线的另一头，在程知微的左耳。</p>
她在梦里轻声笑出来，然后才慢慢听到耳机里响起的歌声。</p>
“（男）将柳荫当作芙蓉帐，明朝驸马看新娘，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p>
“（女）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君共拜相交杯举案。”</p>
……</p>
是那首粤剧《帝女花》，只是那男女对唱的声音，是她爷爷和奶奶。</p>
程知微忽然背脊一凉，打了一个冷颤，从梦里清醒过来。</p>
她抬眼间看到了红十字医院的几个红色大字，然后察觉到身上的温暖。</p>
程知微低头，发现她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p>
身旁低沉的男声响起：“你醒了？”</p>
程知微看向他，晃了晃神，才将自己从黏热的梦里拉回来。见东方既白，这才意识到天快亮了。</p>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她抱歉地笑笑：“你怎么没叫醒我？”</p>
“我看你睡得熟，住院楼又关门了。”</p>
程知微抿唇，半晌，真诚道：“周叙，昨晚真的特别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p>
她将身上披着的外套叠好，放下，随后推门下车。</p>
程知微走没几步，周叙叫住了她。</p>
她转过身，只见他推开车门下来，又转身从后备箱拿了什么东西。</p>
“这是你的伞，今天会下雨，你总会用到的。”周叙手上拿着她那把长柄红伞。</p>
程知微想起来了，这是“烟花”来那天，她借给他的。</p>
她接过伞，笑了笑：“我昨天刚播报过天气，今天是晴天，从明天开始才连续降雨。”</p>
这时候，黎明已经冲破了黑暗，天色开始渐渐明朗起来。</p>
周叙仰起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四周的树木和风动，轻声说：“程知微，雨会来的。”</p>
……</p>
程知微回到病房，床上只有凌乱的被褥，林嘉裕不在。</p>
她连忙抓住身后走过的护士：“18 号床病人呢？”</p>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知微。”</p>
林嘉裕站在浴室门口，应该是刚洗漱完，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p>
程知微朝他走去，见他精神还可以，她稍稍定下心来。</p>
“昨晚你没在医院过夜？”林嘉裕走回病床上，温声问道。</p>
他昨晚睡得并不好，中途醒了两回，便没再睡，而是在电脑上处理工作上的事情。</p>
林嘉裕忙了一整个后半夜，目光时而不时落在身侧的那种折叠床上。</p>
程知微一夜没来。</p>
“我爷爷找我，从养老院回来住院楼关门了。”她顿了顿：“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了一晚。”</p>
林嘉裕点了点头，没再多问。</p>
他刚坐下，两个护士推着担架床进来：“林嘉裕？现在要去手术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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