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县丞也高兴地说:“如此一来,百姓纳税积极性必然大增,搞不好今年本县完税比例,要在六县之中拔得头筹了。”</p>
“诸位且暂缓高兴,此计为小女子临时起意,尚有许多待完善之处。”</p>
唐婉得了众人肯定,愈发自信,站起身来,在厅中边踱步边整理思路,顾盼之间,神采飞扬。</p>
“首先,户房可以参考历年数据,大致推算需集中采购各项物资数量,亦要派人打听粮丝产地物资价格,做到心中有数。”</p>
“其次,要根据产地价格,加上预估损耗,以及运输、护卫、买路等费用,议定征缴各物指导价。”</p>
“再次,对百姓公告宣讲本县征税政策,同时公布集中采购货物清单,公开招标承接商,以指导价为参考,总价低者中标。这两桩事可以同时进行。”</p>
“中标承接商,县衙预付定金,具体比例再商讨,唔,也可将可接受定金比例作为竞标条件。”</p>
“为降低风险,县衙应派捕快衙役随行采购队伍,明打旗号,谅那些绿林好汉,不敢轻易对官府下手。”</p>
“最后,待采购队伍归来,县衙须派人检验货物数量和品质,以防掉包捣鬼。待验明无误,再给付余额。”</p>
“嗯,大致流程就是如此,其他细节在施行过程中再查漏补缺。”</p>
唐婉说完,县丞衙鸦雀无声。</p>
季师爷思虑再三,忍不住发言:“如果是全县征税所需物资,数额巨大,恐怕本县没有哪家商号能单独吃下。”</p>
“无妨,有两个法子可解。一则众商家可以联合成盟,合力竞标;二则物资可以分拆多份,独立竞标。喔,考虑到首次施行,加上县衙还要派捕快衙役随行采购队伍,还是前者操作更容易。”</p>
季师爷拱手称是。</p>
“此事开史书新河,无故智可依。若要功成,须官吏、商贾、百姓三方合作。夫居中调度之人,冒非常之险,承非常之责,需非常之才。”</p>
唐婉转向上首,肃容拱手道:“非爹爹不可!”</p>
唐知县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抚摸长须的右手微微颤抖,咬牙道:“本官若不殚精竭虑,对不起婉儿神策鬼谋。”</p>
众人都是激动非常,开始商讨具体细则。都是积年老吏,一眼便看出,这个计策,大有可为。</p>
“爹爹,女儿有些私事,要再借虎叔一用。”见众人商议细节,唐婉却是不感兴趣了。</p>
“不巧,昨日徽州府行文,要各县派遣精干驻府衙听用,言近期有大事发生,为父已派阿虎到府衙去了。要不你再看看为父身边,何人可用?”</p>
唐婉正待沉吟,旁边田兴利闪出来道:“小姐若不嫌弃,小的愿为小姐跑腿。”</p>
唐婉一想,只是跑腿传递消息,倒不是非虎叔不可,便答应了。</p>
......</p>
自县丞衙议事之后,唐婉便禀报爹爹,在刑钱夫子院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专用作小姐会见外客之所。这屋子挨着孙季两位师爷,回内宅也近,倒是方便。</p>
晚间时候,田兴利引得黄有财来此,便自行退下。唐婉早已等待多时,无聊的画起了简笔画,知画依然抱着锦团当模特。</p>
“几日不见小姐,小姐风采依旧。”黄有财见面就是吉祥话。</p>
“黄老丈,具体事情田书办已经和你讲清楚了吧,你意下如何?”</p>
“承蒙小姐看得起小老儿,这是泼天的富贵呀。”黄有财恭敬道:“小老儿已经串联了多位生意场上的朋友,都是县里有头有脸之人,都对这个...这个商盟感兴趣。”</p>
“那好,一事不烦二主,筹办商盟之事,你多费心。等商盟成立,你便担任商盟大掌柜吧。”</p>
“多谢小姐信重,小老儿做掌柜,小姐便是东家。按照小姐制定的章程,小姐的那份入股银子,小老儿替小姐出了。”</p>
“哪有这样的道理,本小姐作为制定章程的人,怎能带头破坏规矩。”唐婉手执画笔,明亮的眼睛紧盯着黄有财,一直盯得他头上冒汗,才柔声说:“商盟之中,规矩最大。黄老丈作为大掌柜,更要懂规矩守规矩。”</p>
黄有财讷讷点头,擦一把头上的白毛汗。</p>
唐婉放下画笔,转头问知画:“本小姐有多少体己银子?”</p>
“主母生前留给小姐的体己,小姐历年积攒的月钱,还有老爷不时赏赐,加起来约有一千四百多两。”</p>
“取一千两交予黄老丈,作为本小姐的入股之资。”唐婉吩咐知画,随即转向黄有财,笑吟吟地拱手道:“以后便要仰仗黄大掌柜带小女子发财了。”</p>
“小姐说笑了,商盟上下,怎离得了小姐高瞻远瞩。”黄大掌柜已然进入了角色,讨巧道:“还请小姐为商盟赐名。”</p>
唐婉心想,这得想一个得体还好记的名号,一眼看到知画怀中锦团,展颜如春:“便名为锦团商盟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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