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夜来得这样快，是盯着宣盈盈还是我？”谢神筠有些漫不经心。</p>
她垂眸，目光顺着自己的指尖滑动，点过襕衫的纽襻扣，却只肯在边缘摩挲。</p>
“宣盈盈可不像我这样对你不设防，”沈霜野喉结滚动，那领子似乎紧了些，带起一阵细微的痒，“你和她合作，是在与虎谋皮。”</p>
“可我没办法啊。”谢神筠蹭着襕衫上的纽襻，像是束手无策，只能思索要怎么进去。</p>
太可怜了。</p>
她垂下的睫仿佛含着水光，让沈霜野想到她可怜无助的时候。</p>
“你有的是办法。”沈霜野抵着她的手，教她两指探进去，摸到了细滑的里衣，“你和宣盈盈合作私囤兵甲，但太后要掌权，控制皇城和京畿附近的卫兵即可，没有必要去拉拢远在黔西的敬国公，对此只有一种解释。”</p>
谢神筠要养的那支兵，是她自己的。</p>
所以她才会在和宣盈盈的合作破裂后迅速派瞿星桥去了锦州。</p>
“什么解释？”谢神筠却说，“我解不开。”</p>
太卡了，她动不了，只能用手指徒劳地绕过扣子系带，试图摸得更深。</p>
沈霜野替她解开了领上的第一粒扣，露出了里面一寸月白。</p>
“不管是拥兵自重还是私养亲兵都是意图谋反的重罪，你就不怕宣盈盈反咬你一口？”</p>
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谢神筠指下的皮肉烫得似乎能将她融化。</p>
“谁说我是在私养亲兵了，”谢神筠的目光落去了手指摸不到的地方，“我是世家贵女，又有郡主品阶，按例可以有自己的部曲。我不过是以银钱相许，请宣将军为我训练一支护卫队罢了。蜀中乃天府之国，物资丰饶，可惜天堑太险，又多山匪，我想做黔蜀一带的茶马生意，自然需要一支能保护商队的人。”</p>
沈霜野被她摸得热了。</p>
他不信谢神筠的话：“那宣盈盈呢？”</p>
“宣盈盈自然也有她的难处。”谢神筠意味深长道，“毕竟黔州宣氏的宣，是宣从清的宣，可不是宣盈盈的宣。”</p>
做个将军，可不止是只会领兵打仗就行了。军费粮饷支出，兵甲武器损耗，桩桩件件都要操心。底下的士卒都是在提头卖命，自然是谁能让他们过得好，就更听谁的话。</p>
黔州由来贫瘠，又不似北地东南能与外通商，靠榷税填补漏洞。宣盈盈这些年在西南的经营，离不开谢神筠在背后的大力支持。</p>
但她当然也没有完全信任宣盈盈，送去黔州的所有兵甲和军费谢神筠都有数，这是她能拿来威胁宣盈盈的东西。</p>
宣盈盈今夜还肯来见她，就是知道撕破脸谁也得不了好。</p>
更何况，谢神筠轻描淡写道：“你养兵多少，也是如实报给朝廷的那个人数吗？”</p>
谢神筠蓦地收手，沈霜野却强行按住她的手腕，没让她动。</p>
她被迫倾身过去，抵住了沈霜野的肩膀。</p>
谢神筠说到了重点。</p>
昔年藩镇之祸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募兵制的实施。各地节度使将军政财权一揽，能募多少兵、能养多少兵几乎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贺相以州府治藩镇、改兵马调遣的方式才勉强缓解了藩镇割据的局面。</p>
“太聪明不是件好事。”沈霜野眸光已然冷下去，“你给了宣盈盈什么承诺？”</p>
拇指贴在她手腕内侧，摁出了一片绯色。</p>
谢神筠手指微蜷，揉皱了领边，又被他一根根松开。</p>
“她向我要河西节度使的位置。”这个姿势让谢神筠悬在他上方，跪不住，膝盖隐隐发颤。</p>
“你在发抖。”沈霜野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困境，岿然不动，他声音低下去，“要我帮你吗？”</p>
“不用。”在落下去之前谢神筠强行挣脱了他的手，重新坐回原位。</p>
沈霜野接着方才的话：“你答应了。”</p>
“你猜？”谢神筠的呼吸不似方才平静，绯红蒸出了雪白双颊，染上了桃色。</p>
“我猜你答应了。”沈霜野道，“她是空手套白狼，你是慷他人之慨，做的都是无本买卖，自然没什么不能答应的。”</p>
谢神筠取了帕子仔仔细细地拭过手指，对此不置可否。</p>
沈霜野望着她，目光再度冷了几分，她擦拭手指的动作就像是方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p>
可是更多的地方沈霜野都碰过了。他不仅要碰，他还要绝对的占有。</p>
沈霜野伪装得很好，没有流露出更多的占有欲：“你找宣盈盈，不如找我，毕竟我要价比她便宜。”</p>
谢神筠似是在考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p>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沈霜野意有所指，“骗得我好惨。”</p>
“是吗，”谢神筠不为所动，“那你下次得多留个心眼。”</p>
“可对上你还是毫无胜算怎么办？”沈霜野食指轻叩桌沿，“毕竟你八百个心眼子，得有一半用在我身上了。”</p>
想明白谢神筠的举动太难了，她是个极端自负冷静的人，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与推拒或许是裹在她冷酷手段外面的糖衣，甜头让沈霜野尝完了，就该露出她凉薄无情的本色。</p>
人心和欲望都是谢神筠可以肆意玩弄又随手丢弃的东西，不值得一提。</p>
那夜更像是她的酒意上头，或者是一时兴起，得手后便不再珍惜，仓促得如同沈霜野的错觉。</p>
“你要的东西我才是给不起。”谢神筠冷漠地说道，“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他不卖身的，怎么，你如今是改了主意，准备挂牌接客了吗？”</p>
“那得看客人是谁。”</p>
“好男不侍二女，烈夫不嫁二妇，我深以为然。”谢神筠毫不留情地扔开帕子，就像是轻飘飘地扔开了沈霜野，“沈侯爷，别忘了你有妇之夫的身份，请自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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