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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初恋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水结,匹配同称。看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震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西海避城城主沧澜与般若谷岚若溪永结同心……四海皆升平,一拜天地,二拜东吾极乐道尊,夫妻对拜,礼成!” “恭喜啊恭喜啊!”, 大红灯笼高挂的热闹非凡避水城内外,一身新着喜服的沧澜,站在身披红霞衣石雕人莲台下,面色红润接迎着来往的宾客。 “北溟侯老先生您老亲临避舍,实在是我避水城之无上荣光啊,贵客,请上座!这位玉面荧光的俊公子想必就是瑾正贤侄吧!这多年不见,现已长成一风姿绰约的大男儿了,来了就别客气,当自己家,里面坐。” 小小少年郎却已隐有风姿的侯瑾正俯首道,“沧伯父客气了,今是您的大喜之日,我们是客,您才是主,小侄与家父带了一点薄礼,还望勿嫌……” 沧澜大手挥挥道,“客气,客气,别站着了,里边请!” 一铜色肌肤,身板健硕,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蓝眼异瞳的擎夜靠坐于酒桌上,百无聊赖……“哈……好无聊!” 沧澜风风火火大步跨近他,悉声叮嘱他道, “夜儿,上居高座皆是九天有头有脸高居者世家,你莫要失了礼节,赶紧上前拜会!” 擎夜打着哈欠道,“不去,成亲是老爹你,又不是我,我才不去凑这热闹!” 沧澜喝斥他道,“不知礼数,你让我以后如何安心的将西海避城的家主之位交付于你手上。” “您与那般若谷的狐狸精好上了,不是还白捞了一个好儿子嘛?你把家主之位传给他,不是正合你们夫妻二人的心意,又何必多虑我这多余局外人!” “你在胡说些什么,与般若谷联姻是时势所趋,这九天风云变幻莫测,我们避水城岛民就居少数,能在九天占得一席之地,位居四族,并不代表着以后不会变,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让我一而三再而三强调这些耳熟能详的事情!赶紧去!” 擎夜不情不愿的起了身,近仆啊诺跟在他身后。 突然于一食桌前,擎夜滞住了脚步,边角一隐蔽处,一身青衣飘飘,灰色异瞳,独自一人饮嘬的少年公子引起了擎夜注意。 啊诺跟在他身侧问道,“少主,你在看什么?” “那个长得很白净的小鬼是谁家的公子?” “少主待我查一下,” 啊诺手指点舌蘸着口水翻阅着宾客谱,一排排的寻,而擎夜也未等他查到,就径直的朝着青雉走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 一声干硬的声音冷不防飘入青雉耳中,青雉闻声,抬目看了他一眼,甚是冷漠的灰色异瞳透着丝丝冰寒仿佛在说“滚!” 而擎夜是谁,西海避水城出了名纨绔子弟,阅人无数,一但被他盯上,无论男女,他势必要啃一口,尝一下鲜劲才会放过人家,本就打算奉父命随意应付一下,走个过场,在寻机会开溜的擎夜,岂料这酒未过三巡,独坐一隅角喝闷酒长得甚是与众不同的青雉闯入他的眼帘,他坐在嘈杂的宴席上,一副刻意格格不入的模样,在傍人看来甚是孤傲,也无人敢樾前攀谈,而于擎夜眼中却是别有一番我见犹爱的味道。单是匆匆一瞥就已经让他挪不开眼了,白透的肌肤,清冷的皮相,绝佳的腰线,还有少有冷淡灰瞳孔。游丛花间的他抱过绝色美人也不在少数,但像眼前这般不惹凡尘气质还真是极少见,擎夜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中涌动着一股坏心思,亦如眼前微醺的俏儿郎,往樽中多倒出的酒一般,溢不可收。 他嘴角一歪笑道,“我偏不!” “疯子,别跟着我!” “这大路朝天开,谁都可以走,凭什么说我是跟着你。” “喂,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嘛,没礼数的家伙!” “哈哈哈,你可真有趣,看起来明明岁数比我小很多,说话怎么那么老气横秋,跟我爹似的。” “我不可不敢有你那么大的儿子。” “你要去哪?带我一块呗!” “我要出恭,你也要一块嘛!” “哈哈哈,既然你都邀我了,我当然乐意了!” “有病!” 青雉,走了许久,也寻无果,擎夜看着他憋红的小脸,打趣道,“你到底识不识路?走了那么久连个茅房都没找到 ,你要是实在憋不住了,进珊瑚石里解决一下,不就好了!” “岂可,随地小解有辱斯文!” 擎夜大笑道,“哈哈哈,什么啊,你们地上人规矩怎么那么多!” “地上人?何意?” 擎夜看他终于肯停了下来,上前骚首弄姿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地上人”是什么,怎样?” 青雉警惕性的皱了皱眉头,犹豫再三,不太乐意道, “青雉。” 擎夜嘴角勾了勾,带着一丝玩味笑意道, “青雉,你的名字可真好听,我叫擎夜,今宵夜短,我们也算认识了,你可别忘了我。” 青雉依旧蹙紧了眉,执意的问道,““地上人”为何意?” “地上人?哈哈哈哈,你还想知道啊,你往身后看,那就是你要寻的地上人。” 青雉也没多想,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听去去,他的身后是酒宴所在地,那里华笙歌燕舞,热闹无比,那有什么“地上人”而此刻他耳边呼过一口热气,他下意识回目转头,擎夜探过来的唇正正的贴在他的脸颊上。 青雉舜的耳面通红,恼羞的推开擎夜,拼命的擦着被轻薄的脸颊,喝道,“无耻之徒,你怎敢……” 擎夜非但不知耻反而更得意道,“反应那么大,看来你还真如你的名字一般是个青涩的雉啊!” 青雉更是怒不可遏道,“你不肯告知就算了,为何要如此这般戏弄人!” 擎夜戏谑他道,“戏弄!你说对了,我从看你第一眼开始,就想戏弄你!” 青雉愤恨道,“世有一言,士可杀不可辱,你若再欺我软性,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难不成你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敢快对我动手动脚!” 青雉即使恼怒心头也不想作理于他,无故惹出事非,甩下一句话, “无耻狂徒!” 转身就要离开,而擎夜岂肯善罢甘休,直接上前拦住他的路,抓过他的手风流本性不忘调戏青雉,摸过他的手背道,“你的皮肤可真滑!” 自正身清的青雉就算脾气再软也容不得他这般谑弄,朝着擎夜就拍去一掌,而擎夜早有防备,一掌格挡轻松接之,他嘴角歪笑道,“方才你骂我无耻狂徒,我就按你说的做了,怎的,你又不喜欢了!” 青雉牙牙切齿道,“你……” “难不成是不够无耻!”说罢,擎夜加大了手劲,青雉不敌,被擎夜一把反手擒腕,给摁在了地上,擎夜更是变本加厉的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本就是单纯闹着玩儿,也没想真对他干什么,可从未受过此奇耻大辱的青雉,被气得浑身颤抖,可自己力不敌,他又怨得谁,年少的他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擎夜见他这般模样,心脏也跟猛然一颤…… 笠日,家宴之上。 夜儿,还不赶快与你二娘敬茶。 擎夜却始终把玩着手中金樽杯,冷言冷语道, “我娘亲早在十八年前就埋在幽海之冥的里那一片海地林,不知般若谷谷主您是从那一片海坟里飘出来,我这茶您喝得惯吗,还是给您换成别的!” “啪!”沧澜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喝道, “放肆!你这不肖子,一大清早,说什么鬼话,” “夫君,息怒,夜儿尚小,定是念母心切才会这般,同为人母,我也深知其意之重,无须勉强!” 而此时,门外匆匆脚步声传来,一抹青衣临拜于正座, 青雉俯首道,“娘亲,父君早安!” 岚溪若眉头扫过一丝不高兴道,“你为何这般晚来,我昨日就叮嘱于你,晨庭莫要失了礼数,你怎忘了!” “儿知错了,请娘亲父君责罚!” “唉!无碍,雉儿有眼疾,也还尚在少年,昨夜我又拉着他进了宴席,饮了小酒,这般才会忘了时辰,喜不累罪 ,你就莫要怪他了。” 岚溪若脸犯红霜唯首道,“夫君,说得是,雉儿!” 岚溪若一个眼神示意,一婢女低着头端上一盏茶,放在青雉的手中,青雉接好婢女端上来的茶,奉上,朝着沧澜跪膝行安礼,沧澜甚是喜悦抚须接过由婢女从青雉手上递过的茶,喝了一口,道,“我儿快快请起,今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拘谨,不必拘谨。” “是父君。” 婢女此时又端上两杯柏酒放在青雉的手中,青雉接好,转身,在婢女的搀扶下对着坐席于自己左侧的从一开始就目不离他身的擎夜,青雉的灰瞳对视上他的冷光粼粼淡蓝色眼眸俯首道,“柏乃岁寒之友,喝过这杯柏酒,你我今后便是祸难与共手足兄弟,在此,青雉敬您一杯,兄长!” 一声兄长无比嘲讽刺耳,擎夜坐在原地看似不为所动,但从青雉入门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紧紧的贴在青雉的身上,手中的金樽杯早以被他捏变了形,酒洒在桌上,而他身后的侍从却无一人敢上前替换。 这家伙原来是个瞎子!那昨晚……是瞎子倒好,至少以后可以置之不理! 气氛冷凝的可怕,正座上的沧澜肃目以对,朝着着擎夜喝道,“夜儿!” 自昨夜与眼前人打了一架之后,虽然看不见,但一向凭灵识辩人的青雉还是大致猜出了,眼前人就是娘亲口中所说的兄长西海避城的少主——擎夜了,素闻这少主脾性古怪,桀骜不羁,所以青雉也早以料想他会这般刻意待薄自己,所以青雉也没指望他会作何回应,只道这是娘亲的要求,即使违背自己意愿,他也会毫无怨言照做不误。 酒刚触唇,还未来得及饮下,就被突然站起来的擎夜一手夺过,一口饮下。喝完,不忘挑衅于青雉道,“你以为我不敢吗?青雉贤弟!” 青雉以灵识瞟了一眼正座上的自己娘亲,胸间涌动着一股少年人的倔气也不甘示弱般,拿起另外一杯酒道,“兄长既然先干为敬了,弟弟我岂能落于人后。” 说罢,也一口饮下,柏酒是避水城的名产,又名为结义酒,与寻常酒不一般尤其烈口辛辣,纵使酒量不错的青雉,这意气用事的一口豪饮,还是被呛着了,但碍于情面,他又唯独不甘表现于擎夜眼前,咬着唇,强憋着,发红的眼眶湿气氤氲。 而看在眼里的擎夜胸中那股闷到极致的愤慨却因这一副有趣的表情而突的烟消云散了,与宴中那晚一般令他久久难忘。 擎夜性情反复无常又精于挑衅,而他青雉脾性温和但也倔强,每每擎夜故意找茬,青雉也多数都以以置之不理为应对,但擎夜过于顽劣忍无可忍之时,二人也不禁会大打动手,闹得府苑上下鸡飞狗跳! 恍惚一年期间,双方也几乎占据彼此的日常。不知不觉,也心系牵绊彼此。 “小瞎子,你要去哪啊?” 擎夜伸手拦住正要出门的青雉,青雉推开他的手,一脸冷漠道,“有病!” 而擎夜依旧不依不饶拽住他道, “我有病,而你不正好是般若谷的大夫吗!帮我看看!” 青雉欲抽开手,却被擎夜更加用力的给拉回了屋里, “放开!” 擎夜挑衅道, “我凭自己本事抓的,想放就放,不想就不放,你若不愿,你自己挣开!” 在他身上吃过一次又一次亏的青雉,知道于力气上他绝对敌不过眼前这个蛮人,但他也不是好欺负的,青雉道,“我般若谷除了救死扶伤外,还善用毒,你想试一下嘛!” 擎夜嘴角上挑道,“原来你被逼急了,还是愿意和我说话的。” 青雉实在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道,“你既以得偿所愿,还不放开!” “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哪,我就放开你。” 青雉现在一身罗几锦衣,锦绣罗纹,海岛风浓郁,加之他本就皮相出众,擎夜一向不喜西海避水城这花里胡哨的着衣,但加于他身却别有一番韵风,甚是赏心悦目,同时擎夜也猜测他定是要外出。 “与你无关!” “怎就与我无关了,我老爹让我跟着你学那“地上人”的麻烦的礼学四书,可你竟然想提前开溜!” 青雉一听他说这话就更气了,“你若真心想学,就不会每每这般时辰才来了,何必于你我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自欺欺人!” “我不管,今我有兴致就非要学,你若将我撇下,我就去跟你娘告状。” “你……” 看擎夜还真是会做出那种幼稚行为的人,青雉恨恨的咬了咬牙,妥协的转身回了屋里,擎夜得意跟在其后,一年之间相处,虽于这多出来美人弟弟,擎夜甚是不满和抵触,可这弟弟真的是太好懂了,每次都以“告状”为名,他都能被拿捏得死死的,气急败坏可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深得擎夜欲作弄他的心! 俩人并排坐在矮脚案桌前,青雉甚是无奈悔恨,早知此人是这种德行,自己就不应该贸然答应了沧澜,作眼前人的陪读,以至于受制于他的任性妄为,恣意胡来。 避水城府是避水岛独门霸户,祖上几百年都居海岛,至擎夜这一代家底蕴厚不说,海业军司霸敛四海,权威鹤戾九天,而这权束皆统归于城主,自是与寻常百姓家聚堂而习不一样,这里的书傅都是九天德高望重追着入府的俸为客尊的佼佼者,而得以作为关门学生习下授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而每每习堂也都能青雉获益匪浅,感激横于心,当然也有从小荣华富贵,纨绔奢靡,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多谢夫子的敦敦教悔,学生青雉受益良多。” 课习结束后,青雉以礼拜谢胡子已经花白的老书傅,反观不作动作甚至嗤之以鼻的擎夜,颇为欣慰书傅面上表情欣然大变,虽表面风光入苑府为客尊,但食君禄当为臣下死,一直有所领教擎夜纨劣而苦不堪言的老书傅,是生怕得罪了这小霸王而丢了这好洽的饭碗!而擎夜感知青雉在瞪自己,便道,“你看我作甚?你受益良多,你谢你的,我一窍不通,就不责怪老先生了。” 青雉皱了皱眉头,一傍察言观色的老书傅见状,生恐二人又就此而大打出手,连赶忙合气道,“是我之过,少主不懂,我反思,我改学!” 青雉生气道,“你既然无心向学,我又何必浪费这时日与你作陪读,我会与父君做解,有心无力,今后也不会再管你,烂泥终是扶不上墙,何苦为难罔良人。” 擎夜依旧不以为意百无聊赖掏了掏耳朵道,“你骂我,就不能挑我能听懂的!” 一傍的老书傅见状,合事佬心性插嘴曲解道,“二少主没骂您,只道您心性散漫,他不想再为难自己罢了!” “心性散漫!” 察觉自己说错话的老书傅,肩膀跟着抖了三抖,而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擎夜,站了起来,刻意的矮下身段与青雉平视道,“我心性散漫也是真性情,那里像你整日戴着一副为人率表的面具,活着不能自己,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自是凭己心而论,他人想法勿须强同,嘴强佞论,立于人唇舌,附庸从流,才叹可悲!” 老书傅双眼一亮,欣慰的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内心赞叹,孺子可教也!可教也! 擎夜蹙眉兴味索然道,“中庸之论,执耳能详,还以为你有所不同,果真是个无趣之人!” 在傍听的老书傅,惊叹于擎夜之话,呦呵!老夫教了你十载有余,不知你还能知中庸之论…… “你知道何为中庸之论吗?” 青雉毫不留情面嘲讽他道,老书傅更是紧张心都要跳出来了,而擎夜再一次一反常态道,“你就这么好奇本少知无所知吗?那你亲自来了解一番,如何!” 擎夜捏上了青雉的手腕,余光凛冽瞥了一眼在傍的老书傅,老书傅自是识趣的夹书默默的退了出去,因为他也知道二人打嘴仗其后必有一战,所以为了不殃及他这无辜老池鱼,还是乖乖听话为好。 门外,果断传来了二人掐架的砸撞声,老书傅加快了脚步,自我暗示道,老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放开!” “不放!” 青雉面露悲悯道,“擎夜……,还我!” 擎夜坏笑道,“我偏不,一个破珠子罢了,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有什么来头啊?你若肯告诉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青雉咬了咬下唇,也未容他把话说完,就朝着他率先扑了上去,而擎夜完全没料想到一向端得比谁得正青雉竟会作这种偷袭之事,青雉压在他身上,不作防的擎夜径直的就往后倒,眼看青雉的手就要够得到那珠子,擎夜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率先松开手,那珠子便被甩了出去,本就有裂缝明珠“啪嚓”的一声,裂成了两半。 “擎夜!” “至于吗?为了一破珠子,三天都没搭理我!” 擎夜烦闷的于湖畔上凉亭喂鱼,像寻常人一把鱼干洒下去,那湖里锦鲤必是蜂拥而至,群鱼相争,而擎夜喂鱼,湖里的鱼仿佛都躲着他似的,有寂无声,就连湖水都不犯涟漪!而他却习以为常,而究其因并不是他身上戾气重,而是他身上有蛟人的血系,天生气煞可退鱼兽,无一敢逞前威风!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只道自己不招小物喜欢罢了,无聊至极,他干脆直接把鱼食罐也一并扔湖里了。 他朝身后厉吼一声, “啊诺!” “少主,奴在呢!” “叫你去打听的事,有眉目吗?” 啊诺面露犯难犹豫了一下,他道, “少主,指的是那一件?” 擎夜勾过他的肩,假意勒他脖颈道,“你说那一件啊!” 啊诺讨饶道, “少主,奴错了,您是要打听二少主最近动向?” 擎夜加重了力道,啊诺连忙道,“二少主近来是有与府中下人打听过岛上避水珠的产成地——蛟渊所在处!” 擎夜松开他道,“蛟渊?那地方鳞怪时有出没,异常凶险,那怕是老道的采珠渔人都会等立冬封谷的时辰才会去,他打听那地方做甚?” 啊诺道,“些许,是您把他避水珠掰成两瓣了,他想换个新的。” 擎夜道,“屁话,我问的是之前的,不是那之后的!” 啊诺道,“这奴就不知了,不过今一大清早二少主就已经出府去了……” 擎夜现在直想掐死他,让他留意青雉最近动向,他竟敢往远的扯,顿时神情愤穆打断他的话道,“他一个瞎子!他一个人吗?” 啊诺道,“二少主素来独来独往,您是知道的啊……” 擎夜也未等他道完,一个箭步冲了出门,啊诺追跑了上去,也没跟上,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少主,少主,您去哪里啊?” “啊诺,你坐在大门口作甚?” 擎夜前脚刚走,青雉的声音就从城门的石雕像后传来,啊诺惊的回头,青雉朝他慢慢走来,啊诺咽了咽口水指着他走来的方向,不确定的问道,“二少主,您这是要外出吗?” 青雉道,“嗯,去鸳鸯阁取点东西!” 啊诺道,“鸳鸯阁,那不是首饰铺子嘛?” 青雉点了点头。 啊诺一头黑线,不忘俯首道,“您一个人,要不要我跟着您一道,避水城的街苑,奴熟的很!” 青雉谢绝他的好意道,“不用了,早上玲珑就有带我去过一趟,我已经记下路线了,我自己去便可!” 啊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俯首目送着青雉道,“那您慢走!” 青雉走后,啊诺表情崩溃于原地撞墙道,“完蛋了,少主回来了后,肯定会宰了我!” 天幕渐暗,青雉静坐于茶室饮茶,袅袅檀香沁人心脾,茶香四溢,嘬一口,润喉回甘,好不惬意!而擎夜也会每每出现嘲讽一番他这小老头一般修身爱好,令他兴致全无!但今日避水府却出奇的清静,反倒令青雉若有所失般的不自在! “二少主!” 啊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青雉闻声探看向一脸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的啊诺道,“何事,令你如此慌张?” 啊诺带着哭腔道,“二少主,那个……少主他久久不见回府,奴担心他怕不是出事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哇……该怎么办!这避水府中他最喜你了,您替奴想想办法吧!” 于啊诺前言不搭后语的语无伦次嚎啕,青雉听着,“……” “啊诺,我想你误解了什么,这避水府中,你们少主恐怕是最厌我的!” “二少主,这个时候您就别计较他的幼稚了,夫人仙香陨后,城主也少留府中,少主野管了,从小就不喜留露真性情又要强的很,奴自小就跟着他,打心里都清楚,他若厌一人绝不会给那人半分眼,又怎会整日里粘着缠着一个人,定是心喜才会这般做,他掰碎了您的避水珠,就一直心念愧疚,听闻凶险异常蛟渊产明珠,他二话不说就去蛟渊给您寻珠去了,到这般时辰都不见回府,恐凶多吉少啊!城主与夫人又去了蓬山,奴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二少主,奴求求您了,您去寻一下少主吧!” 青雉完全不相信道,“是他令你前来与我这般说的嘛!他又想耍什么花招把戏!” 啊诺呃然这二少主的心防如此之重,也难怪少主一直搞不定他,同时心道,虽然后半部分确实是自己撒谎了,但若说实话,少主一直令他暗中观察二少主一举一动,恐怕二少主饽怒更不愿帮这个忙了。 啊诺嚎啕道,“奴长那么大从未撒过谎,二少主您怎么就不信我呢!少主若再不回来,奴……奴也不活了!” 青雉被他吵得有些烦了,放下手中茶盏,“……” “再等等吧,些许时辰,他就自行回来了也不一定!” 而日渐夜深,擎夜也不见归还,啊诺急得直跺脚。 青雉也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以青雉这一年的时间里对他的了解,擎夜再怎么顽劣贪欢,但从来都不会夜不归,难不成他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最终,青雉也坐不住了,发号道, “啊诺,去把夜侍将请来,你也去准备一番,令人多带些火把,我们出门。” 啊诺领命道,“是!” 蛟渊位于避水岛北侧浮岛方位,与沉岛的海地景观相反,浮岛由悬崖峭壁磷石堆积为陆,高崖下浅海那里藻浮聚游生,潮汐经年泛蓝荧,还素有——蓝泪湾之称。 而这看似平静美丽之地,却危机四伏,越往海湾深处走,光景突变,磷石高耸入云崎岖横生,雾霾绕半空,遮天蔽日,阴风习习,顿时让人浑身的毛孔都感觉呼吸困难般,百般抗拒前进,而这种阴幽劣境却洽是海兽水怪蛰伏的最佳休憩之地,海兽水怪在此地求偶交合繁衍下一代,在立冬雨季后再返回深海,而它们从深海带上岸来的铸巢保湿物——避水珠就会被遗留于此地,有经验的老道采珠渔人会据天时而择封谷时期进入蛟渊采收避水珠,但也时有意外,如果碰上还尚未离去的海兽,运气好的话卸磨杀驴满载而归,运气不好则会沦为海兽口下冬粮,采珠的不易也是避水珠天价珍稀的由来。 而现在正是春分,海兽水怪求偶交合的时节,换言之,是海兽水怪们纷纷聚集的时节,领头人为尹侍将,避水岛避水城内手段最老道老辣水手,在未当担避水府侍将之前,他也曾是采珠渔人出身,府内首口相传他曾对战手刃过黄髫孩童一般粗壮磐山海蚺,后被召入避水城中,幸得城主沧澜赏识,点拔为夜侍将领。 初步踏入这蛟渊谷便有一股浓郁鱼腥铺子的味道,湿锈咸腥灌鼻蚀心,众人纷纷掩口鼻,青雉素爱洁,不禁眉头紧皱,尹侍将见状回身于青雉俯首道, “二少主,蛟渊凶兽异多,十分凶险,此去凶多吉少,您眼睛不便,与啊诺不需再深入冒险,在此静侯我等消息,我等寻到少主立即返回!” 青雉摆摆手道,“不了,与其待在这腥臭之地等你,还不如进去 ,多点人手,快点找到他早点回府。” “可是……” 青雉在啊诺搀扶下,打断尹侍将的顾虑道,“我知你心中好意,可般若谷的人可不是蜜罐里泡的娇娃娃,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你只道引路,无须分心顾暇于我。” 尹侍将不可置否,青雉外表文儒,白白嫩嫩的,而且还是瞎子,在他们一群黑皮海岛糙汉子当中尤其显得弱不禁风,所以于尹侍将而言这种凶险蛮地,他就是个累赘拖后腿的,可道食君之禄,当为臣死,他是主,我为仆,当然不能当面点破,尹侍将犹言在喉道,“这……” 青雉又道, “我与管家交咐过了,即然是我提议要来,即使出了什么意外,啊娘也不会问责于你们!” 尹侍将无奈,俯首领令道,“是!” 一行人举着火把,深入蛟渊腹地,而这越深入,腥膻味越浓。 “等等!尹侍将。” 一行提心吊胆的群人因着青雉的突然发声,纷纷停下脚步,甚有人一脸轻视浮面,无惧于色嘲讽青雉的怯脚打脸行径,那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吵着要回去了! 青雉道,“我记得你说过春分是海兽水怪们纷纷聚集上岸的时令,可现在夜华月色,正是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交合的好时节……” 在傍因害怕而一直不敢吭声啊诺,盯着青雉一本正经的说着交合的好时节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所有人也都不由自主看向他,虽然大家都有些尴尬,虽说海岛民风也算是百家之中少数奔放的,但像青雉这般脸不红心不臊甚至可以说是面不改色把交合挂嘴边的人,实在令人诧目! 啊诺同时也有些许理解自家向来纨绔不为一朵花留恋的少主,为何执于此人了,能把腌臜之事说得如此刻板正严的人,谁又能不为所之动呢!在加上青雉姣好的面皮尤添可爱! 青雉不明自己说错了何话,为何群人都一副古怪表情,而啊诺却忍俊不禁,尹侍将倒还好,依旧一副严正不动的模样。 尹侍将道,“二少主,有何顾虑?” 青雉道,“在这群兽聚合的时令里,你们都没察觉这蛟渊谷安静得有些古怪吗?” 众人皆面色一沉,岂止是古怪,根本就是异常了,因为进入蛟渊而过于忐忑不安,以至于完全的忽略了蛟渊原本现状,可以说岛人皆知立冬封谷后的详合平态下蛟渊,又因经年的墨守成规无人敢在百兽躁动的春分时令进入蛟渊,也自然无人知春分的蛟渊状况,那怕是采珠人出身的尹侍将也不可避免的忽略了这一点。而青雉不一样,因为他不是原住岛人,所以他更能去权衡发现这一点。 尹侍将脸色煞是铁青,他拔出腰间的刀,对着身后群人警觉道,“二少主说的对,蛟渊有古怪,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 刷拉刷拉——!,面露胆惧的众人也纷纷亮出了随身武器,方才还在笑的啊诺更是害怕抖动着身躯躲在青雉的背后。 尹侍将道,“少主,现下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嘛?” 青雉道,“继续深入,另外为了大家安危着想,这个是我般若谷“迷幻香”,有令人舜时失迷之功效,我加重了量,对付蹿兽有缓急的作用,大家都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交由啊诺分发而下。 “另外,我想请教一下夜侍卫。” 尹侍将愣了愣,道,“少主,请说。” 青雉道,“尹侍将,可知精米之味?” “啊?……这……”,尹侍将当场呆住了,这是什么惊为天人问题啊!再一瞥周遭,大家都忙着分发“迷幻香”,无人留意他俩之间的谈话,尹侍将老脸一红,犹豫再三悄声吞吐道,“没………我不知道!少主问这作甚?” 青雉嗅了嗅空气道,“这空气中腥膻味过于粘稠,而且太浓郁了,单是普通的海兽海怪聚集一起,这是又是峡谷,海风一吹,照理来说,不应该是这个味,所以我怀疑,是血的味道,这里发生过战斗,而且相当极及惨烈!” “少主说的是,我也想过,可这海兽海怪求偶期间难勉会有斗争现象,有血的味道不是很自然……” “不对!欲兽之争不可能发多少生如此过激斗争,我担心的是兄长有可能已遭遇不测,所以……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青雉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攥着拳头,嘴唇微微的抖动着,尹侍将也尽敛于眼里,不禁有些诧异,府苑上下都传言二人一直不和已久,看来也未必属实,相反的,可能私下感情相笃的好都不一定! 尹侍将俯首道,“是,少主,不过,您也不必过于担虑,擎夜少主他自小就有着过人本事,对于危识感知十分敏锐,于他不利的境况下,我相信他断然也不会以身犯险!” “嗯!” 而避水城内,擎夜一身褴褛狼狈,听到老管家说青雉和啊诺已经跟随着夜侍卫去蛟渊寻自己之时,顿时惊愕。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破地方脱身的!!” 说完,转身再一次急燎燎冲了出去。 此时已经天露微白,旭日东升,暖阳扬洒一层金辉于避水城门前的乳白色石雕人身上,金光熠熠,肃目神威的极乐仙人,面容尤添慈色, 一夜历险寻无果的青雉一干人也皆面色阴沉的拖着疲惫的身躯打道回府。 城门前,青雉的一只脚刚踏入,擎夜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率先灌入耳中,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破地方脱身的!!” 而后是管家急切的追来之声,“少主,您要去哪?” 同样一身狼狈擎夜与青雉,站在庭院中直愣愣的看着对方。 啊诺更是喜极而泣道,“少主!” 无视啊诺的涕泗横流,擎夜青雉皆面露愠怒同时大声质问对方道, “你到底去哪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 “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的有多辛苦!” ~这该死默契!啊诺和一傍厉目的群人皆叹然。 也不顾上他们异样的目光,擎夜上前几步,一把抓上青雉的手腕,拉着他往东居方向走去。 察觉氛围有些怪异,啊诺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四顾茫然…… 一路拖拽,也不知是不是疲惫的原因,青雉也一反常态不做反抗,擎夜一脚踹开东居的大门,将青雉摁坐于蒲坐上,沉默许久,擎夜态度十分强硬的命令青雉道,“你把眼睛闭上!” 青雉不明所以,不知他又要耍什么把戏,作弄于他,果断拒绝道,“我本就瞎,你有什么我见不得的,我也看不见,闭眼又是何故,你有事就说,我没空陪你玩!” 擎夜厉辞解释道,“小心眼,把人想成了什么了,至于那么警惕嘛!” 青雉没好气道,“你我心知肚明,难不成还要细数你这一年里作弄于我的光辉战绩嘛!” 擎夜不可置否,妥协道,“……,不闭也行,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擎夜转过身去背对着青雉,须儿,他回过身,背手于后,忸怩好一陈,手捧一颗巴掌大荧荧发着蓝光的避水珠于青雉眼前,拉过他的手放在避水珠上,青雉摸着光滑的珠子,砸舌道,“好大!” 擎夜单指抹过鼻底,神气道,“喜欢吧!送你!” 青雉摸着超大的避水珠有些心生感动道,“你独身一人去蛟渊就是为了采珠于我!” 擎夜当即否认道,“当然不是!” 青雉略有所失,“……” “也是,以你的性子我料想也不是会心生愧疚之人。” 擎夜莫名其妙,他道, “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 青雉有些生气道,“你为什么不愧疚,明明做错了事于我。” 擎夜有些明白了,他道,“啊!你是指弄坏你珠子的事,这都过多久了,你怎还记着,更何况明明是你非要抢,才造成那般局面的,难道你就没错!” 青雉更气了,“你若不是擅自从我这拿走,我又怎会去抢!你到还有理了!” “不就一破珠子嘛?你犯得着生那么大气嘛!” “那明珠是我生父离家后唯一留给我信物,不是什么破珠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青雉眼周发红的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哭了,他素来这般,一生气,眼眶就不知觉潮红,即便现在已经及并弱冠年纪了,还改不了这毛病,感觉有些丢脸的他连忙扭过头,不想让擎夜发现,可眼里素来只有他一人的擎夜岂会不发现,看青雉刻意躲闪的别过脸,擎夜也没脾气了,一屁股挤坐在他身侧,把避水珠往他怀里一塞,一脸讨好道, “干嘛那么小心眼,这个可是爬悬崖峭壁才捞上来的,虽不比你那明珠好,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算抵过了,怎样!” 因为擎夜挨着他极近,鼻息间热气无意喷在他脸上,令青雉十分不自在,耳廓舜间发红,而擎夜眼神也扑捉到了他白雪脖颈滟开的绯色,他咽了咽口水,胸腔徒然升起一股躁火,而同时也感知到擎夜炽热的气息,青雉抱着避水珠突然站了起来,语气絮乱道,“夜……深了……我回去了……” 擎夜愣了愣,迟钝反应道,“哦!我送你回去。” 青雉决绝拒绝道,“别跟来!” 擎夜悻悻道,“哦!” 将房门紧闭,青雉靠于门上抱着避水珠,慢慢滑落下身体,最后坐在了地上,他双颊通红如六月晕花,空灵的灰瞳眺望窗扉的旭阳,彼时的他满脑子都在想像着擎夜的样子,闹哄哄心也跟着狂跳不以,他抬手掩面道, “我定是太累了,才会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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