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队临海，还离得老远，姜莞已经闻到空气里夹杂着海水咸咸的味道。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进到一大队，姜莞就看见海面上停着不少渔船。 不少男女老少人就只戴着帽子，穿着围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海面上作业。 去大队部的路上，遇到两个小孩光着屁股突然冲到路中间。 身上衣服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从海里上来。 两个人，一人手里还拎个铁桶。 桶里头是刚从海边捡回来的蛤蜊、螃蟹、章鱼，皮皮虾等。 “哦呦—— 慢点跑，别跌倒。” 李团结拉了一把缰绳，牛车停的及时，才没撞到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眼睛滴溜溜看着大队长跟姜莞两个生人，先是一愣，然后大叫一声，说着姜莞听不懂的本地话，往大队的方向跑开了。 “驾——” 沿着路一直走，最里面一排红色石头屋子，就是一大队的大队部。 李团结跟姜莞把牛车停在门口，带着姜莞直接进去。 屋里有个男人，认识李团结。 “稀客啊李队长。” 李团结弯腰打了招呼。 男人听说是来找大队长的，先让两人坐下，赶紧去后头田里叫吴力量过来。 姜莞刚一路过来，发现一大队不管是路还是住的屋子，确实要比七大队条件好不少。 怪不得以前一大队队长在外面，说话总是那么神气呢。 “表哥，你来了，是过来借拖拉机的吧。” 吴力量正好在地里教队员怎么使用脱粒机，人还没进门，表哥就先叫上了，那叫一个亲热哦。 李团结咧着嘴，心想有这老小子，奶就是娘。 他这表弟多少年没这么热情喊过自己表哥了？ “是呢嘛，这不刚跟姜知青从公社送龙眼，完了顺路过来把拖拉机开回去用两天。” 吴力量满头大汗，见到姜莞热情迎接。 学公社领导那一套，说着就要上来握手： “哦呦—— 原来姜同志也来了喔，赶紧坐下喝口水，凉快凉快。“ 李团结摆手，有点炫耀的成分： “不渴不渴，刚在县城我们喝了汽水，还凉着呢。” “呵呵——” 吴力量尴尬笑笑，递水的手顿了一下，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那我去隔壁屋里，把电风扇搬过来给你们吹吹风，这不比你们喝汽水更凉快么。” 李团结没好气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你们大队买得起电风扇是吧。 姜莞进屋这会儿汗已经把衣服都打湿了，听到有风扇可以吹，眼睛瞬间都亮了。 吴力量只是想在表哥面前炫耀一下电风扇的，按他的了解，李团结肯定不会真扇。 可是他忘记了，边上还有个姜知青呢。 不等李团结拒绝，吴力量就听见姜知青眼巴巴看自己： “风扇在哪吴队长？ 我去吹会儿，你跟我们大队长坐着说会儿话。” 吴力量我就客气客气，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 “就在左边那个屋子。” 吴力量肉疼，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表情。 像极了一些买了空调平时不舍得开，但是家里突然来人了，又不得不开的长辈。 “行，那我过去扇一会，不打扰你们谈话。” “哎，好好好，你去吹，你去吹。 你们小年轻都怕热些。” 说着姜莞真就去隔壁屋吹风扇去了，吴力量那叫一个心疼哦。 这个姜知青还怪不客气的咧。 屋里就剩下两个大队长，李团结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就说了，自己队里要弄罐头厂，到时候要从他们大队出糖的事。 吴力量撇撇嘴：“表哥，不是我不想帮你喔~ 你们大队要是真能把厂子办起来，我肯定也替你们高兴。 可是糖厂是我们整个大队员一块办的，我就是想帮你，也不可能直接就做这个主哦。” 嘴上这么说，吴力量心里想的确是，他们一大队除了捞鱼就是榨糖。 捞鱼他们是无本的买卖，可是熬糖得种甘蔗，种甘蔗有多累，大家心知肚明。 万一回头把糖拿给七大队了，七大队的厂没办起来，那糖不就白出了么？ 七大队穷的叮当响，一开始肯定没钱从他们这买糖，大概率答应了，肯定下一步就是要赊账了。 他这个表哥，打小就喜欢算计，老了还是一样。 李团结哪能听不出来吴力量这是故意拿话堵自己呢。 “表弟你看你说的，你堂堂一个大队长，队里人还不都是听你的么，这点主还能做不了啦？” “表哥，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这事儿，我确实帮不了你们一点，还得队里人都同意才行啊。 这样，顶多你们要用糖的时候，你们一大队把甘蔗拉过来我们糖厂加工。 都是亲戚，也不说别的，到时候象征性找你们收点加工费意思一下就行，你看怎么样表哥？” 李团结哼了一声，他们七大队靠山。 山地里种果子，山脚下的能种的地全都拿来种稻子，根本就不能大规模种甘蔗。 这回好不容易碰到个姜知青，有办法能让大队里增加收入要搞罐头厂，他可不想三两句就放弃了。 李团结眼珠转的飞快，迅速换个思路，继续游说对方跟自己大队合作： “你们大队的红糖，没记错的话，一斤三毛六，刨去成本，一毛二，也就能挣个两毛四。 这要是能制造出白糖就好了，白糖一斤能多卖个一毛四，这样你们大队也能多挣一点。” 这话果然戳中吴力量肺管子，脸色一下也沉了下去。 他难道还不知道白糖制出来要比红糖贵么？ 那为啥不造？是因为不想么？ 是因为不会啊！！！ 他们没那个手艺跟机器啊。 “表哥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两毛四怎么了，就是两分四队员们年底争起来都要打破头咧。” 怕对方真急了，自己这会是来求人办事呢还。 李团结赶紧循循善诱，按下吴力量： “先不要着急表弟，你坐倒，不要生气，你听我慢慢说呐。” “如果，我是说如果。 要是我们有制白糖的法子，帮你们一大队制造出白糖来。 到时候，你们大队同样一斤糖，就能多卖一毛四对不对。 到时候，我们大队呢办罐头厂。 你们也能给我们提供白糖。 你想想，这不是妥妥的对大家都有好处么，对不对？” 吴力量一听有法子搞出白糖，立刻也来了兴趣，但是又觉得对方的话不太可信： “你说的是真的？ 不会在这诳我呢吧？” 李团结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姜莞说的是她先回去试试。 但是，这会儿自己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来。 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高深的往边上的房间努努嘴： “表弟，你不信我，总该相信姜知青吧？ 她可是帮你们修好过拖拉机的对不对？ 还有，现在借给你们用的脱粒机，也是人姜知青一个人弄出来的呢！” 吴力量眼神也跟着往边上瞟了一眼，别说，你还真别说。 当初都怪自己有眼无珠，没把姜知青抢回一大队来。 想到这，吴力量大腿都拍青了。 要是姜知青在他们一大队，指不定早就弄出来白糖了。 现在还轮的到李团结在这跟自己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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