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长的箭矢嗖嗖射来，威力之大，轻易穿透一个布衣百姓不在话下。 佟冰抹了一把虚汗，幸亏早有准备，用酿酒的高梁垒了掩体。 燧发枪和长弓的对射，长弓却占明显的优势。 长弓的优点不仅威力巨大，射速也很快，一分钟可以正常射出十几支箭，射术高超之人可以精准射中远方单兵敌人。 燧发枪威力逊色于长弓许多不说，装填弹药就浪费了不少时间，有佟冰制的纸壳子弹可大大缩短装填时间，动作快的一分钟也只能打出四发。 另外兄弟们没有经过射击训练，谈不上射击精度，战场上采取的战术都是多支火器齐发，覆盖式打击敌人，达到射杀效果。 但先期的火器有一个优点，就是发射时声音轰响，可以起到威慑敌人，惊吓战马的效果。 佟冰就是要采取这个优点，让敌人在未知的恐惧下崩溃。 在土匪取弓搭箭之时，佟冰赶快调整队形，一字排开，蹲在齐胸高的麻袋下面，躲避土匪射来的箭矢。 一波长箭噗嗤噗嗤射在麻袋上，高梁籽悉悉外流。 土匪再次搭箭拉弓，向前步行五步，又一波长箭射出，再搭箭，再向前。 他们想用箭压制对方反击，一步步逼近，近到可以冲锋时，拔刀跨步就能砍倒敌人，大大减少远程冲锋的伤亡。 佟冰不急，因为他在麻袋掩体中部留了一排十几个观察孔，也是射击孔。 等到敌人近到有效射击范围，才进行反击。 又一波长箭而至，一个傻缺兄弟伸头去射击孔观望，长箭射穿他的喉咙。 其他兄弟看了一哆嗦，尽量把身子蜷缩在麻袋下。 “都别怕，等他们近了，听我口令射击！” 佟冰看了中箭的兄弟，叹了长长一口气。 驼背少年何起航没有参加战斗，他是个孩子，也是佟冰的得力助手。 佟冰安排他和附近招来酒坊干活的村民负责救治伤员。 何起航不死心，按住已经咽气的兄弟伤口，想要抢救一下。 他手忙脚乱的擦血，一边哭得泪水哗哗流。 这可是昔日相处的兄弟，曾经给过他一口饭吃的兄弟。 佟冰来不及悲伤，因为土匪已经近到跟前。 当土匪近到三十步距离时，佟冰一声令下，一队枪响，射击孔内喷出铁沙，直扑土匪面门而来。 前排倒了几个土匪，后面的土匪马上补位，拉弓射箭，并加快了步伐。 二队紧接着枪响，又几个土匪倒下。 三队枪响后，土匪慌了，产生了退意。 后面的座山虎看形势很是不妙，大声嚷嚷。 “弃弓拔刀，给老子冲！” 土匪帮子快速响应，丢下长弓，拔出大刀，飞速而来。 佟冰这边火器响个不停，越到近前倒下的土匪越多。 燧发枪的优势之一，距离越近，造成的伤害越大。 前排土匪血肉横飞，溅了后面土匪一脸，他们怕了。 恐惧之下，兵溃只在一瞬间，他们顾不得太多，转身往外跑。 座山虎是久经战场的人，见自家兄弟溃退，知道再恐骇也是无用，并没有吆喝进攻了。 或许他也惧怕对方未知的武器，被吓到了。 果断的大刀片子入鞘，转身就走。 “撤，给老子撤！” 众土匪也不拖泥带水，快速的拉起受伤的兄弟，眨眼间已闪出大门外。 “追出去，打，把他们打远，打怕！” 要让土匪断了反扑的念头，就必须颜色要给足，让他们怕，让他们恐惧。 兄弟们看了躺倒一地的土匪，再看溃败崩逃的土匪，终于相信手中大杀器的威力。 底气十足，士气上来了，跨越掩体，追着土匪屁股打。 土匪一开始动的是屠杀的心，一举剿灭酒坊的活口，所以杀人毫无顾忌，下手极狠。 兄弟们被激怒了，追着土匪打也毫不手软，土匪骑上马已经跑远了，他们还不放过。 硬是老远的放翻几匹马，土匪还没爬起来，又被赶上来的兄弟一顿枪托活生生打死。 座山虎心虚了，也窝了一肚子火。 想自己兵强马壮，正规军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把正规军看在眼里，自然更不把一群无赖地痞瞧在眼里。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败在人数只有自己一半的无赖地痞手里。 越想他妈越窝囊，这要传出去，世人会怎么笑话，我座山虎的脸面往哪搁。 折损兄弟是小，名气受损是大，我堂堂昆湖打虎人座山虎，威名震慑四方，今日一战，以后叫我怎么做人？ 我这后半生在漂亮小老婆跟前抬不起头，还要老子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老天欺我座山虎，我不服，不要张铁嘴给的酬金，我也要这群狗娘养的孙子死，给老子等着。 酒坊内，佟冰没去管死伤了多少土匪，他首先查看自己这边的情况。 这一战他死了三个兄弟，两人被越墙进来的土匪砍死，一人中箭身亡。 都是昔日混得要好的兄弟，本想让他们跟着自己，不再过起落不定的日子，从此过上像点样的生活。 没曾想则害了他们，他们跟了自己，才吃上几天的饱饭啊！ 伤者有七八人，均受了刀伤，其中一人是枪管炸膛所伤。 整个右脸和右肩炸得血肉模糊，骨头都露出来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何起航带着几个村民忙前忙后，给伤员消毒，缝合，上药。 之前，佟冰没有光顾着造枪，有战，必有伤亡，他事先就准备了大量的创伤药和缝合针线。 至于消毒，自家高度白酒就是很好的消毒药。 看着哀嚎的伤员，佟冰又是一阵心疼，白花花的银子……不，佟冰才不会是张铁嘴的那种心疼。 他的心疼转为怒火，张铁嘴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他死，士可忍孰不可忍。 好吧，我也要让你死，包括那个土匪我也不放过，你们惹了我，就都得死！ 佟冰站在院子里正在内心发誓时，张彪和大勇跑来报告。 土匪死了十二人，经检查，其中有五人只是受了重伤，被一刀毙命了，显然是土匪自己人杀了自己人。 “真够黑心的，自己人都下得去手。” 大勇感慨。 张彪不解。 “重伤的土匪是救得活的，他们怎么还要下手砍了自家兄弟呢？” 佟冰摇头道。 “无毒无丈夫，重伤的土匪他们带不走，留了活口落在我们手里，你说会有什么后患？” “哦，知道了，他们怕落下的活口卖了他们，可即便这样，也下不起手啊！” 人心的恶毒，毒过表面的恶毒。 张彪大勇他们在别人眼里，是专做坏事的无赖，丑恶得不行。 他们的恶是被生活逼出来的，是建立在尊重生命的原则上的，超出这个基准，他们打心底是接受不了。 恶的解读，是有两层定义的。 有的人表面努力显现出恶，实为内心则拥有善良，这不是相互矛盾，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用表面的恶毒来保护自己。 有的人表面笑容可掬，平易近人，内心却充满着恶毒，这种人笑里藏刀，是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 说到底，还是这帮恶人无赖兄弟太单纯，太善良了。 佟冰不想解释，也不会解释，就让兄弟们保持一份善良和纯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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