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一夜未眠,一个人留在书房瞧着以前的字画。有写在扇面上的,还有写在卷轴的已经有点旧了,但纸页整洁,可以看得出来主人非常爱惜。
落款很多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这都曾是季家公子的手笔,如今在三王爷府中收藏。三王爷其实打算好了,之前答应季无常放他父母回京,那就放他们回京,也圆了他的愿望。
书画上是季无常坐在依山傍水的凉亭里与环在桌旁的人斗诗,每个人都兴致高昂,他作诗时神采飞扬的样子被作画者记录了下来,栩栩如生,仿若跃然纸上。
这是宫廷画师的手笔,那日三王爷不在,偶然看到了这幅画,惊为天人,便带回了府里收着,不时拿出来看看。
后来那一柜子里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好些是他自己一个人独处是凭着记忆描摹出来他长相的,他本不善作画,偏偏只有一个人被他描得入木三分。
柜子里有一幅他的珍藏,除了三王爷本尊,其他谁也不知道谁也没见过的,一幅春/宫/图。他自己作画,花了好几日的时间,细致到一分一毫都不差。
正抚摩着画中人的脸,凝着神沉思,突然“叩、叩、叩、”几声抖入耳帘。
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使得三王爷手一抖,卷轴从柜子里滚了几个出来。他眉头皱得死紧,刚想喝道,却听见了婢女的声音:“王爷,季公子来访。”
他手倏的又一抖,险些将一柜子卷轴滑下来。
——他怎么来了?
他还愿意见我?
三王爷无顾想其他,赶忙把几个掉在地上的卷轴拾起来放到柜子里,再一阖柜门:“进来吧。”东西没放好柜门也没关起来,那幅春/宫/图差点滑下来,他急忙又往里放了点,这才强强关上。
——这幅画可不能让他看到!
而后摆摆袖子,转身入桌,季无常已经踏进了门。
三王爷微微松了口气,伸手示意他入桌坐下。
“三王爷,我今日来是想询问一下昨晚的事情……”
“昨晚?”三王爷语调上扬,平白多了种引人遐想的意味在,“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仿佛无所谓般整理袖角,将几件衣裳的袖口对齐。
他过来询问,说明他忘了,难怪还愿意过来……忘了也好。那药本来就会让人忘掉服药后记忆,也不算稀奇。
“三王爷。”季无常重复了一遍,对面之人听到自己时才眼尾微动:“昨晚很你困了,在我房里歇下了。”
“除此之外呢?”
三王爷收拾袖口的动作一顿,从头至尾也没看季无常眼睛:“再无别的了。”
如果当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不论季无常信与否,就连官栖枫如此好骗的人也不会信:脖子上的咬痕还在,昨晚季无常只和三王爷在一起,况且有了三王爷,谁还敢往季无常身上留痕迹?三王爷不愿意说实话,无非当天他自己做了亏心事。
季无常想了七七八八,也都猜了出来。
他只是不明白三王爷隐瞒的目的是什么,上次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都做了,现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三王爷今日外袍穿的是白底描金,更称的他肤色苍白,下眼圈的乌痕也越发明显。想他一夜没睡,气色怎么可能会好,他还故作轻松,实际精神并不是太好。
三王爷没回答,难道要他说:“昨夜我准备强了你但事到临头良心发现才堪堪停止的吗?”他不愿说,是因为他喜欢季无常,这种事难堪,他不愿意丢份儿,明明说出来无妨,可他说不出口。什么没下限的事他都做了,这时候却丢不了脸了,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
“今日我上朝替你求了皇上,好让你父母回京,就算皇上同意了,你也要等上不少时日,边疆离京城路遥马远,你且等着就是了。”他岔开话题引到别处去,只希望季无常别再提起那夜的事情,把事实遮遮掩掩说过去就算了。
“也好,那我先谢过王爷了。”
“无碍。”
…………
两个人聊了不少,三王爷句句打官腔,句句说不在点子上,官栖枫在外边儿等急了,半天见不着人出来就过来敲门,叫着季无常的名字。
三王爷听到外边这声音脸一黑,之前还语气函带羞意,这下听到了他的声音好脾气全没了:“官栖枫?”
——他怎么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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