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村长拿着这张山头的地契文书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来，左右都被两个儿子搀扶着，还能看着手背上些许的颤抖。 白青云看在眼里，也乐在心里。 买山头，这在村里算是一件大事儿，当初白家买下来的时候，爷爷奶奶两个人嘴上虽不说什么，可那张地契老两口可是看了又看。 那种欣喜又内敛的情绪，可是在家里感染了许久。 虽说这山头不是一家人的，可至少这地契上可是写了自己名字的。 更让白青云意外的是，本以为大杨村的人对于出钱买山这事儿并不热络，但也凑齐山头的钱。 只是这建厂运营的银钱已经不多，剩下的估计要白家出了。 几人行至衙门口，打算去白家未开张的家具店坐坐，在门口倒是遇见了失踪了好几天的文昭。 文大人一身风尘仆仆，衣珏之间都带着些匆忙，眉眼间都弥漫着倦色，那双眼底带着乌青的眼睛看见一行人却意外的亮了几分。 杨村长立马带着大家行礼，随着起身的动作，文大人又引着几人在衙门的会客区落座。 “几位刚好过来，也省得我去找了！”文昭笑着让身边随行的小厮看茶。 白青云看着对方见到自己扬起的嘴角，心中有些好奇，不过今日倒也乖巧，静静聆听几位长辈与文大人的谈话。 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各地的县令布局下去，准备在下半年的时候推广种植土豆，解决江州府因为流民百姓和开凿水渠的粮食和经济问题。 为了能够确保土豆的种植顺利，特意让杨村长带着村里几个种植的好手，分享一些土豆的种植经验和注意事项。 这段时间正好是农闲的时候，这样的推广也可以开始做起来，正好让大杨村的村民跟其他人多接触，为到时候指导当地的土豆种植打下基础。 杨村长听完满口答应下来，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儿难得能够落在他们这些庄稼汉的身上，猛的得了这样的任务，还是很自豪的。 更何况按照文大人所讲，做这些事儿衙门是会发工钱的。 村里那些人这会儿收了土豆，这会儿正是闲的时候，官府的外快，不赚钱白不赚嘛！ 文昭本来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杨村长答应下来，立马就引荐了负责这件事的官员。 “杨村长，去我那里谈吧！”官员一来恭敬的行礼，也看出来文大人与白家人还要说话，很是自觉的开口将杨村长和杨大明杨大山三人带走。 白青云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顶着如同灯泡一般明亮的视线，含笑地开口说道：“文大人有事，现下可以放心说了！” 文昭预料之中的笑笑：“你这丫头，难道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嘛！”他手指无奈的轻摆，眼神看着白父白母似是在控诉。 白父白母看着两人加密的对话，皆是一脸的疑惑。 对上文昭控诉般的眼神，更是迷茫的对视一眼。 文昭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方才说道：“上次去大杨村看高产土豆的种植，你有意无意的指着自己一块土地，那会儿地里还只是一根又一根的小苗，我问你这是何物，你却但笑不语，说是等到收完土豆后再具体说。” “如今这土豆已经收完，最后一批都已经派人送到粮仓，只等秋收后就分发下去。现下，你总该跟我说说这是何物了吧？” 他语气中带着好奇，又夹杂着几分哄小孩儿般的宠溺，眼睛直溜溜的看着白青云，此刻倒像是个渴求水的鱼儿一般。 白青云也不卖关子，想着心中的计划，在文昭的注视下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粒金黄色的种子。 她声音充满生机：“此物名为玉米，是我发现的另一种高产粮食！” “玉米？”文昭疑惑地盯着白青云手中金黄色的种子，颜色倒是稻谷相似，可能是相似的颜色，有可能是白青云从未让自己失望，他心中竟并未疑虑，只想着这东西该如何食用。 随即听见白青云的话，又将信将疑道：“有土豆高产？” 白青云摇摇头：“并没有，若是种植得当，也可亩产千斤。” “千斤，跟土豆相比，还是太少了！”文昭黯淡地收回视线，有些失落的靠回椅背上，呢喃道。 白青云笑笑，心中也能理解文昭的难处，如今的江州，实在是太缺粮食了，怎么样将每一块土地发挥到极致，这才是最优解。 土豆的到来，无疑是如今的最佳答案，所以他下意识就放弃了玉米这一条路。 许是被白青云这样自信且沉稳的笑容治愈道，他灰暗了一会儿的双目又重新微眯起来，多年为官培养出来的敏锐让他恍然觉得事情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本就是穷苦出身，为官清廉，对庄稼的东西都很是了解，只眯着眼转动了一会儿，就慈眉含笑问道：“这玉米是什么时候种植，多久成熟？” 白青云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至少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再一次从侧面证明这人为官如何。 不过能得卫溪和韩家器重，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玉米最好是在春季回暖时候种植，生长期约莫三个月左右。”白青云轻声回答。 文昭皱着眉：“三个月，正是雨季，雨水多可利于玉米的生长？” 白青云看了一眼白父，解释道：“并州乱之前，我们在曲江县码头有幸遇到一位游商，长着黄色的头发、蓝眼睛，皮肤白皙，手中也有很多稀奇的玩意儿。” “当时遇见他时，他手中的货物只剩下一袋没有见过的食物种子，我们好奇，便买下来在自家地里种着试试看，这土豆最早也是那时候发现的。” “当时种出来的土豆也被朱县令统一收购过，各家只留下一些留种，这事儿大人也都知晓。” 文昭点点头，白青云当初劝说他收购的时候就讲过，他事后还特意派人去调查过，那批土豆最后被朱县令献出去，只是今年的产量都给了军队，还是并州的军队…… 没有粮食的顾虑，反而给二公主不少掣肘。 不过这些也不能怪大杨村提供粮食的错误，反而要怪那位投诚的县令…… 又想起公主的叮嘱，文昭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将京中局势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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