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古怪还是源于十几年前的“左右”站队。江老爷子半辈子的老革命,看不惯的张口就骂从不打马虎眼,被他口水唾沫“洗礼”过得两手难数,最后碍于他的老资历只能推到“闲职”高高供起来。但老爷子怎么可能就此安分,几次会议上拍桌子被无视后怒而离去,在家做起了闲人。
江老爷子老伴儿走得早,留下二子一女。在“斗争”最激烈的几年,因为带上某派帽子而导致的儿子“揭发”父亲、学生与老师断绝关系的比比皆是。江老爷子凭着“资历老”“底子清白”虽不至此,也难免和儿子有了分歧。
大儿子从军,娶得妻子娘家强势,拉着大儿子要和江老“撇清关系”,不出两年带着一家子“高升”到了某省某军。
小儿子干文职,夫妻俩都是高知,思想立场坚定,虽有老父亲照拂也受了不少打压,索性“下放”到地方基层,只留年幼的儿子跟着老父亲。
于是现在的局面就是江雨一家回来后被老宅拒之门外——老爷子耿耿于怀多年,一口气还怄着,大儿子一家除了小孙女谁也不见。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得势的娘家如今跌的鼻青脸肿,原本看不上的公公小叔子一家翻了身,哪怕是骄傲如郑秀瑾也不得不软下腰——拉着丈夫回老宅赔礼、跟小叔子夫妻打感情牌、催小女儿上门讨好老爷子。只要老爷子心一软,凭着父子血缘还有什么圆不回来的!
从江雨借“斗玉”和老爷子亲近被拒就可以看出这事的艰难,她努力了一年多的结果也不过是和小叔家的二哥混熟了一些。不过这次二哥肯把宝贝玉爵借给她,显然还是把她放在心上的,连冷面二哥都有软化的时候,那么离老爷子还会远吗?
江少峰看着堂妹离去,放下手上的书,转身去了后院。
这栋所谓的老宅其实是分配给老爷子的小洋楼,除了主体的三层小楼还有两侧平房和楼后的小花园儿。然而老爷子可不会欣赏什么西式花园,直接铲了地皮种菜,把闲着的地方全搞成了菜园子,还让人抱了窝小鸡,几年下来都生好几代鸡崽了。
“爷爷,小雨把东西送回来了!”
“哼!就你瞎操心,她一个女孩子,不好好读书跟人攀比什么?你还跟着她胡闹……”老人身体倍儿棒,一边训孙子,一边儿除草。
江少峰暗自翻个白眼儿,你要不乐意还巴巴拿出一件和田玉爵?
“嘴上嫌弃的要命,真在外头受了委屈,还不知道要护成什么样子……”相依为命十来年,对于老爷子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是一个嘴巴硬、心里软、还使劲护犊子的老头。
江老爷子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对于这个和自己最亲的孙子他习惯于直白对待。
“爷爷,你气也早气了八九年了,小雨爸妈求也求了、悔也悔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松口呢!总不能一直摆着架子吧?”江少峰在外一副冷面孔,但对着家人其实同样心软,不自觉的为大伯一家开口求情。
“谁让你来说的?是不是老大媳妇儿?哼!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这回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裁军的消息?”江老爷子想到自己最近接触到的、能和大儿子搭边儿的事,也就只有大裁军了。
裁军的消息不是凭空来的,之前几十年秉承“早打,大打,打荷战争”的高度警戒方针,军队扩充到了近七百万,每年全国上下省吃俭用的钱有一小半儿投了进去,就跟没地洞似得。现在情况变了,先是要开放、要发展经济,再接着中美、中日接触,外部环境相对“和平”,那对军队国防的需求就减少了,裁军也就自然而然被提上议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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