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消逝,白烟散尽,众盗收回目光,胖大汉狐疑地问道:“这厮们弄的什么玄虚?”廋子冷冷一笑,翻着白眼说:“敢是那小厮放的什么求救信号?”尉迟兰哈哈大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力。既然被你觑破,就该好生伺候爷爷下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既往不咎。稍有差池,待援手一到,那可就羊肉包子莫得吃,反惹骚气黏上身。管教你前悔容易后悔难。”胖子闻言,激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哇哇怪叫道:“爷爷不是吓大的。即使你搬来天兵天将,爷也不惧。小的们,都给我上,先在这不知死活的牛子身上添十个透明窟窿了再与他论短长。”
小喽啰领命,“呼啦”一声,蜂拥而上,将尉迟兰围在正中,舞刀弄剑,作势欲扑。
尉迟兰面无惧色,身形微动,双掌一翻,手中多了一对铁笔,长不盈尺,状如织梭,黑魆魆泛着寒光,嘴里也不消停,讥笑道:“就不知你有这个本事没有?”胖大汉恼羞成怒,命小喽啰道:“给我拿下,甭管死活。”小喽啰发声喊,七脚六手并用,刀光剑影缤纷,尽往尉迟兰身上招呼。
可谓是忙者不会,会家不忙。尉迟兰艺高人胆大,静立当场,纹丝不动,待那些兵刃将及身体的瞬间,轻啸一声,犹如一只穿云孤燕,拔地而起,飞出圈外。喽啰们只觉眼前一花,失却目标,收势不住,刀剑相撞,发出一阵金铁交鸣声。电光石火间,尉迟兰悄然落地,形如鬼魅,手臂微动,铁笔点向小喽啰膝弯,瞬间绕行一周,就听一阵惨叫声,十几个人尽皆跌倒,有的被对方误伤,有的被自家兵刃所伤,哭爹喊娘,翻滚扑腾,无一人爬的起来。
胖大汉吃了一惊,见尉迟兰已站在面前,目光森冷,令人发毛,心知遇上了硬茬,只能硬着头皮,厉声喝道:“那里来的鸟人,敢到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是好汉就不要溜,先接我一锤。”使个“把火烧天势”,高举双锤,恶狠狠朝尉迟兰当头砸下。
锤棍之将,不可力敌。尉迟兰又不是傻子,不敢托大硬接,待两个黑沉沉的家什快触及头皮时,使个遁字诀,身形晃动,移至他的身后。胖大汉锤沉力猛,招式使老,身子一曲,双锤落到地上,砸的尘土飞扬,现出两个深坑,端的是威势骇人。要是落到人身上,当真会变成肉饼。
胖大汉一击不中,气得“哇呀呀”怪叫一声,欲提锤再斗,但对方却不再给他这个机会。未及站直身子,两膝弯、小腿肚四处大穴被铁笔点中,只觉一阵痛麻感透入骨髓,双腿发软,扑到在地,双锤脱手,砸的尘土复又扬起,弄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挣扎着想要爬起,怎奈双腿分明不是自己的,使出吃奶的劲,就是不听使唤,只得翻转身子,躺在那里吼道:“你这个鸟人,使得什么妖法?有本事放爷爷起来,面对面真刀实枪大战一场,背后暗算,不为好汉。如此载在你手,就是死也不服。”
尉迟兰收了铁笔,远远站着,背负双手,嘴角挂笑,就像一个路人,神情悠闲自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分明与他无关。听了胖大汉的话,笑道:“兀那汉子,好不晓事。我又没捆绑你,是你赖着不起来,却如何放你?”胖大汉自知失言,强词夺理道:“再怎么说,你刚才所为,也不是光明正大的行径。”尉迟兰道:“宵小鼠辈,输便输了,还说什么正大光明,好不要脸。”
胖大汉听了,气得脸色铁青,屈身从裤腿中拔出一把短刀吧,奋力掷出,疾刺尉迟兰面门,却被他轻轻接住,托在掌心颠了几颠,嘲弄道:“好一把利刃,落在匹夫之手,实在有点可惜。看在此刀面上,我也不想再为难你。不过,倒有几句问话,须老老实实交代,若有一丝隐瞒,就要以彼之技还施彼身了。”胖大汉睁圆双目,挺着脖颈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怪就怪老爷学艺不精,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尉迟兰道:“真是良言劝不了该死的鬼,那就莫怪老爷心狠手黑,让这把利刃到地下陪你去吧。”
说罢,右手一扬,一道白光,直刺胖大汉颈嗓咽喉。熟料胖大汉不躲不避,又不用手去挡,只是闭目等死。尉迟兰心中一凛,后悔自己太过孟浪,奈一招出手,犹如泼水难收,暗自嗟吁。
忽听“当”的一声脆响,短刀却被一柄长剑挑起,失去准头,从他头顶飞过,插入身后一棵大树,余势不减,刀身微微颤动,力道委实惊人。真要刺准,焉有命在!
胖大汉睁眼一看,却是廋子站在身边,关键时刻悄然出手,救了一命,激动地差点落下泪来,颤声叫道:“哥哥快杀了这厮,替小弟出口恶气。”廋子翻着白眼,骂道:“煮熟的鸭子,只有嘴硬。还嫌人丢的不够?”胖大汉面红耳赤,强自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则声,连那些小喽啰均不再声唤,场面立时静得吓人。
廋子跨前一步,挡在胖大汉身前,分明变了个人似的,双目精芒暴射,满脸杀气,沉声说道:“阁下好身手,可否报个万儿?”尉迟兰见状,心中一凛,忙拔出铁笔,全神戒备道:“区区一个马车夫,说多了无益。梁子既以结下,看来不分个高低胜负难过此关。你放马过来,咱就好好斗上一场。要是在下输了,任凭发落,倘若侥幸取胜,好生送吾下山。”廋子道:“说的倒也在理,那就闲话休说,只在兵刃上见个高下。”说完便飞身上前,执剑平刺。尉迟兰举笔相迎,二人笔来剑往,斗在一起。
别看廋子病恹恹的,似乎弱不禁风,实则步履轻灵,身法敏捷,力大剑沉,招式怪异。尉迟兰使出全力,堪堪敌住。斗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不分胜负。尉迟兰心中暗暗寻思,长此缠斗下去,于己不利,几番要重施故技,却被对方看破,如影随形,死死缠住,不能得手。论起轻功,穿云燕子也不是浪得虚名,想要独自脱身,易如反掌。但他岂能以走了之?坏了名头事小,如果许靖有些意外,误了张道岭大事,后果不堪设想,苦无良策。稍一分神,招式上便有些迟滞,渐渐处于下风。
廋子稳抄胜券,神情大振,一招快似一招,剑剑指向对方要害,迫的尉迟兰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到此地步,尉迟兰顾不了许多,只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边斗边游目四顾,找寻脱身之处。谁知不看犹可,一看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三个大汉,手执兵刃,成品字形守在四围,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尉迟兰心知此乃对方帮手,肚内只叫的一声“苦也!”想我穿云燕子凭着一身轻功绝技,纵横天下,罕有敌手,熟料托大轻敌,阴沟里翻船,栽在这小小的两宕山蟊贼之手,真是死不瞑目!叹息几声,气势上又去了几分,劣势陡现,只能硬着头皮,苦苦支撑。
“哥哥少歇,待俺来会会这厮。”正在危急时刻,尉迟兰眼前一亮,一道白影,飞鸟般落在身边,却是护法天王闻成,手执双刀,架住对方长剑。尉迟兰精疲力竭,见来了援手,顾不得对方叱骂,托地跳出圈子,做壁上观。
此刻,战场形势陡变。四大天王看到求援信号,纵马驰援,几乎是同时赶到。闻成尉迟兰兵刃上吃亏,现出败象,高呼一声,冲上前换下尉迟兰,其余三人也不闲着,纷纷亮处兵器,各寻对手,捉对儿厮杀起来。
闻成为护法天王,武功仅次于打虎郎君,弄起双刀,犹如雪花片飞舞,招疾力沉,迫的廋子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只有招架的份,讨不到丝毫便宜。不到二十回合,只听闻成大喝一声“撒手罢。”右手刀粘住对方长剑,左手刀犹如白蛇吐信,直刺其右手腕。廋子大惊失色,只得弃剑撤步,欲待跳出圈子,熟料闻成身法奇快,一招得手,便如影随形,欺身而上,将双刀架在廋子肩头,叱喝道:“还不认输俯首就擒,却要怎的?”
尉迟兰喝声彩,高声赞道:“好一招左右逢源,端的是出神入化!兄弟手下留情,莫可坏他性命。”
“遵命。”闻成将刀徐徐收回,目光冷冷地盯着廋子,道:“看在哥哥面上,权且饶尔一命。”
廋子面色惨白,呆若木鸡,静立当场,不知所措。
与护教天王李达相持的那个矮子见同伙落败,无心恋战,欲待要走,却被对方长枪扫中脚踝,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其余二人见败局已定,只好弃了兵器,俯首认输。一场混战,以四大天王完胜宣告结束。
常言讲成王败寇,此话当真不假。此时的尉迟兰分明换了个人似的,刚才落败时那副手忙脚乱、灰头土脸的狼狈相荡然无存,直身长立,背负双手,将目光投向远方,大有王者风范,傲然道:“谁个为头,过来回话。”
那个长须大汉忙紧走几步,来到尉迟兰面前,躬身施礼道:“承蒙众英雄手下留情,小人感恩不尽。恩公有何吩咐,自当竭力照办,鞍前马后,无不从命。”
尉迟兰见对方相貌堂堂,仪表不俗,言语诚挚,为人谦恭,暗自钦敬,遂展颜问道:“尔等是何出身,因甚啸聚山林,做此伤天害理的勾当?望实言不得隐瞒半句。否则,休怪我等翻脸无情。”
那人叹息一声,垂手说道:“我等皆是良民百姓,被逼无奈,方才干这没天理的事儿。此中遭际,实在是一言难尽。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各位好汉随小的回到山寨,小聚片刻,答谢我等无心冒犯之罪。酒席宴上,也好一尽心曲,未知尊驾肯赏脸否?”
尉迟兰见日色过午,自己一行人饥肠辘辘,人困马乏,亟需休整,遂耐下性子,顺水推舟道:“足下诚心相邀,自当从命。怎奈我等皆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拜山之事,也就免了。大家难得有缘聚会,莫若在此休憩片时,相互了解一下,往后也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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