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段殇那样的……”
陈郡山吐出一口烟,戒烟许久之后再抽,喉咙会阵阵发紧,他苦笑着说道:
“再也不会有了。”
白雁岚像被判了死刑那样难受,哽咽着问道:
“那以后怎么活呢?”
他不是替自己难受,他是替陆悦扬,抱着一段回忆过下半生,太令人悲伤了。
陈郡山掐灭了烟,此时远处的火烧云也随着太阳的降下而逐渐暗淡,一阵冷风袭来,掀起了几丝刘海,他说道:
“人的感情很复杂,本能的爱是短暂的、无法替代的,像烟火一样,点燃之后只能亮一次,闪亮耀眼。你会把那在夜空中炸开的艳丽花朵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但当烟雾散尽,你仍旧必须回到自己的家,或许会出现某一个人每天为你点燃家里的一盏灯,陪伴你,给你带来温暖,后面的几十年才得以过下去。”
“烟花和那盏灯不冲突吗?”看过烟花的美,又怎可能接受电灯的平凡。
太阳终于完全落了山,温度陡然降了下来,陈郡山说话都带了呵气:“怎么会冲突,烟花早已燃尽了、不存在了。能够拥有一盏为你而亮的灯,已经是非常幸运。”
《我们重唱段殇的歌》启动大会上,九位歌手全部到场,以安音璇和白雁岚为主进行介绍。
他们两人的不合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这次竟然并排站在了同一个发布会上,实属罕见,各家媒体疯狂拍摄,大标题基本都围绕着“冰释前嫌”展开,当然结论是众说纷纭的。
记者提问环节照例是三个问题,肖权要求屏蔽陈郡山三个字,所有问题不得涉及他。
可就有好事记者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问题直指乔诗屿:
“我想问一下乔诗屿老师,您对之前遭受到的非人对待,尤其是身体上和心理上受到的伤害,有什么想对公众说的?”
这完全就是现场坐实了乔诗屿被陈郡山逼着跟人妖三劈的传言。
“您不是唯一的受害人,也不用怕,公众会还您一个公道!”这记者简直是被网络言论附身了。
肖权叫助理拿走了记者的麦,反倒是乔诗屿镇定自若地对着话筒说道:
“一直有人说我是受害者,我不否认。”
这回媒体炸了锅,一个劲儿地冲他咔嚓咔嚓拍照,肖权心凉了半截,谁能料到有人录完歌还能临阵反水呢。
安音璇蹙眉看过去,想当场抢下乔诗屿的话题,却被杨忧容拽住了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这时只听乔诗屿说道:“你们造谣污蔑我,我当然是受害者了。从我入行那一刻起,就有各种各样的传言让我饱受困扰,我知道你们觉得不炒作的艺人就不是好艺人,但我们那个年代出来的歌手都很质朴,像我像段殇,都是眼里只容得下音乐的人,所以段殇的歌才能经久不衰,我们至今还要拿来翻唱。”
肖权差点儿没一口气憋死,乔诗屿这话太有水平了,在全程不提陈郡山的情况下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而且跟段殇放在了同一个高度讲,且不说唱功高下,人家段殇是创作型歌手,这本就天差地别了。
但也正是这段话,赢得了在场媒体的掌声,居然在安白二人之后也受到了相当多的关注,使乔诗屿在剩下七位歌手中也脱颖而出。
不愧是老牌艺人,炒作技巧就是让大家完全看不出这是炒作。
安音璇心道好险,幸亏杨忧容拉住了他,不然他脾气一上来,就要去怼乔诗屿了,这不是越帮越忙么。
话筒传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里,她总是问着问着艺人就提前退场了,于是各家媒体默认东华卫视的记者最后一个提问。
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这位出什么幺蛾子,女记者站得笔挺端庄,问道:
“是什么促使安音璇老师和白雁岚老师能够共同演唱段殇的歌?”
如此正常的问题让大家都不适应了,以至于白雁岚确认了一遍:
“就问这个?”
“就问这个。”女记者看似非常无公害。
白雁岚凑到话筒前,冠冕堂皇地说道:“这个机划一出,我就非常高兴,终于可以重唱经典老歌,用不同的技巧,不一样的编曲,我是听switch的歌长大,这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
女记者从包里拿出一本音乐杂志,说道:“上面是你在rright时期接受的采访,第五个问题:你从小是如何受音乐熏陶的?你回答:我只听古典乐。”
“……”就知道有古怪!白雁岚支支吾吾道:“其实……”
女记者转而问道;“安音璇老师是为什么呢?”
安音璇不耐烦地回答:“不为什么。”
一边是撒谎被揭穿,一边是直接怼人,肖权捂脸,瞧瞧人家乔诗屿,再瞧瞧你俩!
杨忧容看不下去了,凑上前去,假笑着说道:“音璇和雁岚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这次能聚在一起共同唱switch的歌,是一种缘分。我们加入了新的元素,自由演绎,也是在向那个时代致敬。”
“哦。”女记者答应了一声。
杨忧容腹诽,你觉得好不好说出来啊,“哦”是什么意思?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尴尬地喝了一口矿泉水。
于是这次记者会上,原本都要被大肆宣传和解的安白之争,再次被端到了对立面。肖权悔啊,果然对东华卫视的女记者永远不能大意。
退场之后,安音璇快走几步到了乔诗屿跟前,说道:“乔老师,谢谢你为陈郡山……”
乔诗屿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有个弟弟叫安鋆?”
安音璇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乔诗屿义正严辞道:
“你那个弟弟对我太不尊重了,我堂堂一个艺术家,他不懂我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但比我小那么多岁,至少看在我是个长辈的份儿上,也不能说话那么不客气,你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看着乔诗屿婀娜多姿的背影渐渐走远,安音璇心道这是哪跟哪啊!
肖权下了发布会,就驱车前往城东区的一个别墅区,这是楚千云的前妻目前居住的地方。
自从楚千云入狱,他的前妻姜夫人就回到了燕城,孩子也转到了本地的国际学校里。
姜夫人给肖权泡了一壶白茶,推到他面前,说道:
“你很久没上我这来了,咱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股东大会上。”
肖权自斟一杯,说道:“我看您要照顾孩子,没精力听我闲话公司的事,也就不过来打扰了。”
儿子还没放学,帮佣也出去买菜了,客厅里只有两人,姜夫人问道:“今天是有什么不得不来的理由吧?”
肖权明知故问道:“楚总出狱后联系您了吗?”
“他早就不是什么楚总了。”姜夫人笑了笑,说道:“你是怕我们死灰复燃对不对?”
肖权抿了口茶,是正宗的高山白茶,口感回甘持久,这阵子很流行,他说道:“我只想打听一下楚总的近况。”
“在里面待了七年,能好到哪去?”姜夫人眼神黯淡了下来,说道:“你有什么好怕的?本来这几年就已经把我的股份稀释了许多,而且这次大跌,寒晟资本趁机回购了大量股票,我现在已经不是最大的股东,楚千云就算回来找我又能怎么样?”
“所以您已经准备接受他回来了吗?”肖权推了推眼镜。
姜夫人拿起茶几上一个白色的信封,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信封上印着一所国际学校的logo,姜夫人自问自答道:
“这是孩子的成人礼邀请函,老楚进去的时候他还在上五年级,再过几个月就要上大学了。他错过了孩子的入学式、家长会、每一次汇报演出,但我想让他来看着儿子挽着心仪的女孩走过红毯,这也有错吗?”
“这当然没有错,只是您要想清楚,原谅他是没关系,但如果与他复婚,那么那个女人和私生子就能分到一杯羹了。”
一提到私生子,姜夫人的表情有些狰狞,说道:“我不管你们为了夺权争个死去活来,我只是想让孩子有个父亲,有个完整的家!”
肖权却无情地揭开了这块遮羞布,说道:“从私生子出现的那一刻起,这个家就不可能再完整了。”
姜夫人情绪崩溃道:“可告诉我这一切的不是你吗!如果我不曾知道,那我跟儿子还会在a国,老楚会定期来看我们,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全没了,全没了!”
肖权不为所动地问道:“所以蒙在鼓里会比现在更幸福吗?”
“别再逼我了。”姜夫人眼里含着泪,说道:“他已经赎罪了,不是吗?”
肖权走后,姜夫人拿起手机拨了一串电话号码,响了两声便被接起来,她抹掉眼泪说道:“刚刚肖权来过了。”
楚千云在那头说道:“我知道了。”
“你这一次不会再骗我了对不对?你已经处理好跟那个女人和野种的关系了对不对?”
楚千云安抚道:“这些年看我入狱,她们早就弃我而去了,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我怎么会对你不好?”
他挂上了电话,坐在皮质沙发上,这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室,整整一面落地窗可以看到贯穿城东城西的中央大街全貌。
眼前的男人是东华国几乎人人知晓的企业家,身型笔挺,面容严肃,看上去就很有震慑力。他两鬓有几丝白发,年龄并没有限制住他的气质,气宇轩昂、威严庄重。他手里拿着一张复印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片刻后问道:
“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
“我有些微不足道的人脉在派出所。”楚千云笑了笑,说道:“为什么说微不足道呢?要是后台够硬那我当年可就不能被诓进去了。”
周江临轻蔑地说道:“诓?我虽然不赞成他们的做法,但你的证据可是确凿的,没人冤枉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求您。”楚千云摆出了有些卑微的姿态说道:“这个礼物够有诚意了吧?”
周江临绷着脸道:“年轻人的事我不管。”
“您知情就好了。”楚千云看似诚恳道:“我从没有针对过小周总,我只是想让那个偷走我东西的人也尝尝我这些年的经历,而我要拿回应得的一切。”
周江临把复印件扔在了桌子上,这张雪白的a4纸上印着户口本上的一页,上面的名字叫周安辰,下面关系一栏中清楚地写着:
周寒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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