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小老头回来得特别晚。</p>
她等到太阳完全下山，晚饭都凉了，也没等到小老头。</p>
她当时心头慌得不得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去敲隔壁伯伯的门，就那个老让她帮忙打酒给她跑腿费的酒鬼伯伯，问他能不能帮她去找找小老头。</p>
伯伯听说小老头没回来，也觉得事情要糟，让她在家里好好待着，他二话不说就进了山。</p>
可山里那么大，找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p>
最后在大概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季月欢才等到被伯伯搀着回来的小老头。</p>
小老头一瘸一拐，但脸上笑得很开心，宝贝似的从背篓里摸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有细碎的荧光一闪一闪。</p>
小老头特别得意，“幺妹，这就是萤火虫，喏，给你慢慢看。”</p>
伯伯在一边没好气，“大半夜上山里捉虫子，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踩空摔坎子底下去，你就庆幸那坎子不高，不然我看你今晚上还回不回得来！”</p>
小老头似乎不高兴他把这件事当季月欢面抖出来，瞪他，“我这不是没事嘛！就崴了一下而已，明儿就好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瞎嚷嚷！”</p>
季月欢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冲过去攥着小拳头打小老头，也没敢用力，就象征性打一下，然后紧紧抱着他：</p>
“都说了等我长大了再去，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么大事也不跟我说，你要是出事怎么办？我……我……”</p>
她说到后面都哽咽了，小老头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嘴上还一个劲道歉：</p>
“哎哟怎么还哭了？我这不是，这不是想给我们家幺妹一个惊喜嘛，再说也就顺带的事儿，当时刚好就路过那片林子，想着正好了，别哭别哭，爷爷以后不胡来了，不胡来了……”</p>
其实季月欢知道的，他哪里是顺带。</p>
她从小和小老头相依为命，家里并不富裕，但小老头总想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满足她想要的。</p>
萤火虫的寿命并不长，她也不太会养，那一瓶子萤火虫在她手里没几天就失去了荧光。</p>
但那依然是季月欢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p>
之后她没再让小老头去过，一是他年纪越来越大，二也是实在太危险，反正她耳提面命，不许小老头再去。</p>
倒是她想过给小老头捉一次，但总没有机会。</p>
而等她有机会时，小老头已经看不见了。</p>
所以如今见到这瓶萤火虫，她的情绪实在有些绷不住，更何况今晚自杀失败的事情也让那根名为命的弦紧紧勒着她的神经，多方的负面情绪一下爆发，她的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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