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命终生运不通，劳劳做事尽皆空。</p>
苦心竭力成家计，到得那时在梦中。”</p>
这是季月欢五岁时，和小老头路过天桥下一个算命摊，那算命先生给她批的命。</p>
那时的天桥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p>
算命先生说完的那一刻，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又很喧嚣。</p>
安静是她身旁的小老头抿着唇不发一语，喧嚣是耳边的汽车鸣笛声时远时近。</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看到小老头笑，他跟那算命先生说谢谢，然后问多少钱。</p>
他在兜里摸出揣得皱巴巴的纸币，都是小面额，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厚厚一沓，只夹着几张五块十块。</p>
算命先生却摆手，看着小小的季月欢叹气，“这孩子往后的路太难了，命太苦，这次我就不收钱了。”</p>
小老头却很固执，“没有的事！你说多少钱，我给的！”</p>
算命先生还是摇头，最后小老头执意把兜里那张面额最大的二十放在了先生桌子上，拉着季月欢匆匆离开。</p>
好像算命先生收了钱，就能证明她的路不难，她的命不苦。</p>
但季月欢分明看到了，走出好大一截之后，小老头偷偷抹眼泪。</p>
她知道那算命先生批的命应该是对的，因为在他批命之前说的话，无一不准。</p>
他说她被双亲厌憎，三岁遭弃，于寒冬腊月险些冻死野外，因祖父怜悯，复归。</p>
他说她四岁突发恶疾，不知病因，九死一生。</p>
他说小老头因她所困，父子离心，隔阂难消。</p>
全中。</p>
季月欢已经好多年没有想起这段往事了，此时却觉得格外清晰，清晰到好像她拽着小老头袖子的触感都那么真实。</p>
她张了张口，想喊一声“爷爷”，却努力了几次都没能发声。</p>
于是季月欢反应过来，哦，她在做梦。</p>
季月欢这个人很奇怪，她经常做梦，可不管梦里的情境如何真实，她都能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做梦，而只要她发现了，她就会很快醒。</p>
眼下，她知道自己快醒了。她看着面前的小老头，看得很认真，像是要把他刻进心里。</p>
因为……小老头去世之后，她从没有梦到过他，一次也没有。</p>
掌心传来温热，是小老头握紧了她的手，“没事的，没事的欢欢，我们不听那些，我们欢欢是全世界最有福气的人。”</p>
“小主？小主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吓死奴婢了……”</p>
小老头的声音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直击耳膜的哭喊。</p>
季月欢艰难地睁开眼，顾不得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就见一个年纪不大的漂亮小姑娘抱着她哭得伤心。</p>
季月欢眉心微皱，她不太习惯有人贴她这么近，更何况是个陌生人，下意识伸手想把人推开讲道理，然后发现不对劲。</p>
嗯？小姑娘的发型真好看，但好像不是现代人的打扮……</p>
嗯，小姑娘穿的衣服有点别致……</p>
额……她自己身上穿的好像也挺别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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