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鸟兽皆伙伴。</p>
毕观主的心魔暂时被驱逐,短时间内不会卷土重来,只是随着三劫降临,早晚还会有面对的时刻。近日来,他每日在观中念诵黄庭、清净二经,体悟道果,也颇有收获。</p>
观中受袭第二天,辛员外收到乌二爷的传信,带着家仆匆匆赶来。他自称是为了求财求富贵,想要在观中小憩几日,随后包揽了每日的打扫、饮食。若不是辛阏伯厉声呵斥,怕是自家穿衣、洗漱都要代劳。</p>
那日虎头蛇尾的求雨,并未在王向村持续太久。所以遇袭第四日,王村长再次上山拜访。原以为是妖龙作祟,操纵云雨水汽,导致村中无雨。但是妖龙伏诛后,日照依旧,并无雨水降落。</p>
眼瞅着下旬即将收割,再没有雨水降落,要么只能提前抢收,减产熬日子;要么庄稼被晒死,颗粒无收。只是没成想,这次他到了观中,才知道因为求雨,老观主被妖龙打伤,短时间无法出观门。</p>
满脸风霜的农村老汉,只能哆嗦着嘴唇拱手告罪,眼中满是绝望和自责。</p>
唐肃玉见不得这样的情形。他前世也是吃农村百家饭长大的,知道粮食对于农户来说,那就是命。脊梁朝天的农人们从来没有抱怨过耕作的辛苦,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土地才产出少。</p>
民以食为天。</p>
大魏朝连年天灾,官老爷家里也没那么多余粮。若是干旱持续下去,下一季小麦也没法种出来。瑞雪兆丰年,到了年底,雪星子都看不到的话,那就彻底完蛋。</p>
他有心出手,只是怕自己声望不够,别人信不过自己,也怕漏了手段遭人惦记。于是他问师父:“师父,如今山下多处旱灾,土地、城隍无有作为,朝廷也也称天灾难管,不打算出手,那他们该如何是好?”</p>
师父听后,只叹息不语。</p>
大师兄闻言将他拉走,对外说要教小师弟识字、学习道经,不方便外人听去,让王叔歇息一会,吃了午饭再下山。随后来到书房内,关上门窗。</p>
他铺开宣纸,从葫芦中倒出少许清水在砚台上,让小鱼儿磨墨。</p>
“小鱼儿,我知你心地善良,品性淳朴。”辛阏伯看着认真研磨的师弟,“所以你用神通的事,我不怪你。”</p>
“可是大师兄……”</p>
“师弟!你将身家性命当什么了?”辛阏伯一边默念清净经,一边肺火旺盛难以遏制,“你才7岁。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师兄知道你之前的生活确实很艰难。只是你要明白,师父、师兄照顾你、保护你,是应该的。”</p>
“师兄,我明白。”</p>
大师兄想起当时那道雷霆,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拍向桌角:“那你为什么要用神通出来?是觉得师父、师兄对你太好,好到要你用性命来还?”</p>
黄花梨的桌角应声裂开。他继续道:“你当自己是阳神真人?雷劫不侵?师兄看到你的神魂就在云层里,没有任何保护,心里满是恐惧、愤怒,恨不能将妖龙食肉寝皮。”</p>
“修行不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师弟啊,神通不是万法,亦不是全能。就当是师兄求你,你能不能自私一点,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p>
唐肃玉内心五味杂陈,他不敢抬头看向师兄,也不好说自己其实有把握活下来,只能低声说道:“大师兄教训的是,小鱼儿以后不会了。”</p>
“只是小鱼儿有一事不明,希望师兄能够解答。”</p>
“什么事?”</p>
“王向村的干旱,或者说大魏近年来的天灾,真的全部是天灾吗?”</p>
“你?!”辛阏伯内心的震惊压抑不住,“师弟此话从何说起?”</p>
“人有七情六欲,故而多烦恼、多忧思。小鱼儿只是向别人问了下天灾情况,却无意中发现皇室镇守地、皇室祖地、皇亲国戚祖地,竟然数百年未曾遭遇天灾。”</p>
“朝廷总有大神通者,梳理地脉、水脉,造福一方。这没什么好奇怪的。”</p>
“是啊,偏偏巴陵也是如此。我娘说过,十多年前,巴陵常年有地龙翻身,水龙过境,造成家破人亡。每每朝廷都能及时救援,赈灾放粮,百姓感恩戴德。只是近年来,倒是老天爷赏脸,风调雨顺。这一切的改变,时间上恰好和钱老爷的女儿,当了王府侍妾后相吻合。”</p>
“师弟你想的太多。”</p>
“我不会被妖龙杀死,师父、师兄也不会。它的目的就是要师父不能再出手对不对?只是它看到我的法宝,吓得逃往三妖岛,那道神通才由抓改杀是吗?”</p>
辛阏伯沉默不语。</p>
“我之前要是不想被爹爹责打,就会暗中观察他今日是否饮酒、是否赌博,再决定要不要在叶婆婆面前露面。如果爹爹在府中得了赏钱,两日内就不用担心挨打。一般第三日输完赏钱后,就必然要挨打。所以,我会在第一日晚上和娘说想叶婆婆,第二日见到叶婆婆后说自己最近没见到婆婆,很想她。这样在第三日,爹爹打我时,叶婆婆一般就会登门拜访,‘恰好’阻止我爹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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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世间有巧合的事。但是一连串的巧合,那必定是有心安排的结果。所以大师兄,为什么妖龙恰好出现在师父求雨之后,恰好诱发师父心魔,恰好只将您打伤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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