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抬手掩笑，觉得跟他这样说话实在是有趣。</p>
就像李相夷喜欢炫耀剑术、李莲花喜欢炫耀聪明，叶灼其实也喜欢炫技，区别只是李相夷喜欢当众开屏，而叶灼只愿意在看得上眼的人面前展现另一面。</p>
尤其是李莲花这般配合，给足了她面子。</p>
换李相夷？呵，非得打脸十回八回才能服气。</p>
“那你听好啦——你觉得为什么你会成为肖紫衿和乔婉娩之间的障碍？”</p>
李莲花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因为……在世人眼中，紫衿是我最好的朋友，乔姑娘与我原是一对，他们在一起……”</p>
他找不到词来定义此事究竟奇怪在哪，偏着脑袋想了一会，才修改措辞道：“他们在一起本来没有问题，只是因为紫衿很早便喜欢乔姑娘，而我突然下落不明，别人会觉得他趁虚而入。”</p>
“但其实，在我去东海以前，乔姑娘便写了封信说要与我分开一事，是我未来得及看。”他说到这里自嘲一笑，“乔姑娘是真心喜欢紫衿的，她很珍视他送的镯子，那镯子之前我也见过，只没留心。”</p>
叶灼却摇头道：“不是。”</p>
“乔婉娩不是介意流言蜚语，而是无法面对她跟想象中的自己不一样——”</p>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洒脱独立的侠女，可以跟天下第一在一块却不沦为配饰，可以作为‘乔女侠’而非‘四顾门主夫人’为江湖所知。”</p>
“可现实就是，没人知道乔婉娩，大家津津乐道的是——武林第一美人就该配天下第一。”</p>
“她跟你们一起筹建四顾门的时候，以为你们所有人想象中的未来是一样的，她只觉得会跟你作为人人艳羡的侠侣扬名天下，锄强扶弱，但不包括迎来送往、鸡零狗碎、权利纷争。”</p>
“与其说她厌倦四顾门，也厌倦跟你的关系，不如说……她只是发现了大家原本都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而现在的四顾门不是她想要的。”</p>
叶灼叹了口气。</p>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发现理想和现实的鸿沟时，都本能想退回去，留下一句天真难得的感慨。</p>
只有李相夷永远只想怎么冲过去。</p>
而且他想带所有人一起冲过去——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p>
他勉力应付一次一次的危局，却让人把风险与成本都看得更清楚，到东海之战前夕大家都已是强弩之末了。</p>
那一次他没能冲过去，当初的四顾门也都殉了他。</p>
留下只是一捧余烬。</p>
你又如何刻舟求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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