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国的国师阿桃被下葬之时，陆玄正在乾景殿内。</p>
乾景殿内的棺椁已被运走，殿内空旷，只有三两个太监宫女在拆除白色的帷幔。</p>
陆玄在殿中轻轻踱步，神情沉静，眼带思索，浑然不在意几个太监宫女不时的偷看。</p>
据说这处宫殿，是邾长贵登基头几年时的住处。</p>
邾贵帝十三年，他将寝宫迁往养心殿，而这座乾景殿，成了国师阿桃的居所，以及朝臣聚集开小会的场所。</p>
阿桃就是病逝在这座乾景殿里。</p>
过去的三天里，陆玄审问了整座朝廷里有机会直接接触阿桃的文武官员。</p>
他问的内容很杂乱，主要是这些年来国师治国的举措，对国师的观感，还有，国师死时的情景。</p>
得到的答案，有些在意料之中，而有些还是出乎他的想象。</p>
据一位宫臣所言，整整四十八年来，除了十几年前去过一次衮州穹窿山外，阿桃不曾离开过一次京城。</p>
意思是，四十八年为政，未有一日懈怠。</p>
陆玄久居山上，每年下山也只是匆匆一趟，穹窿山又地处极西，与京华的繁华隔绝，因此不知这几十年来的世情如何。</p>
也正是此次盘讯，他才知道阿桃的治理之下，邾国出现了古来未有之盛世。</p>
不仅是天下武人尽俯首，整整一代的邾国子民，生有所养、老有所依。</p>
离乱、饥荒、匪寇、官贼，虽未能尽数消弭，到缓解了十之七八。</p>
“古来未有之能臣，千秋未见之功绩。”</p>
“天下肱骨，朝堂柱梁。”</p>
“遍寻青史，不见此人。”</p>
这都是朝廷中许多顽固的遗老，对阿桃的评价。</p>
陆玄听到的溢美之词越来越多，而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p>
毕竟阿桃还是死了。</p>
并且，他感到了一丝不真实。</p>
不是朝臣们的口供不真实，而是了解了阿桃过去五十年的人生轨迹之后，他感到了一抹不真实之感。</p>
整整五十年，阿桃的生活似乎只有朝堂工作。</p>
陆玄向朝臣打听阿桃的喜好，被问到的人都不免一愣，继而支吾。</p>
仿佛国师大人恍如神明，从未有过休息，更无从谈及兴趣偏好。</p>
陆玄于是去找和阿桃接触更多的人。</p>
这些年来照顾阿桃起居生活的宫女叫月思，曾给阿桃绣过一方手巾。</p>
陆玄找到对方时，发现月思已是半老徐娘。</p>
他首先问的是阿桃的死，得到的答案与从邾长贵口中得到的，一般无二。</p>
阿桃是死于生病，身体不断虚弱，最后两月，不时咳血，最终倒在案前。</p>
“国师平时都在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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