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起见，他们并没只挑那些司礼监的大人物，只要同宫中有关系的，他们都一一排查出来了，四五十个人名，在姜寒星面前宣纸上排成一排排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p>
“怎么，卑职的字入得了小杨大人眼吗？”</p>
姜寒星余光往旁边瞟，看见了杨昀在看她，以为他是在瞧她字：“卑职其实擅行草，只是一会儿这名单还要给旁人看，小楷清楚些，实在不好之处，小杨大人也先凑活着看吧。”</p>
习武之人多不识字，更别说写这样一手好字了。她昨晚又说她小时候读过史书，杨昀有些对她的身份疑虑起来。</p>
但他们两个如今的关系，并不足够到谈私隐的地步，杨昀虽性子直，人情世故还是懂的，故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茶炉架在火盆上去煮茶：“共多少人？”</p>
“五十四人。”</p>
同万余的住户数比，这个数字就小很多了，就这还是什么往宫中送菜的之类只要稍微能同宫中扯上边的都算上了。</p>
所以杨昀沉吟了一下：“会不会少了些？”</p>
“宫中总共才多少人，能经常出入的又有多少，何况也有住内城的。只要户部的名册没问题，便没问题。”</p>
姜寒星倒是挺有把握的样子。</p>
茶水沸腾起来，茶香也逐渐在值庐中荡漾开，杨昀取下茶炉，倒了一杯给姜寒星：“户部落籍以房主身份为准，三年一查验，不会有问题。小心烫。”</p>
姜寒星接过来，正要直接仰头灌下去时，听见了杨昀这话，心绪一时也是有些复杂。</p>
她实在是不曾想过居然会有这一天，杨昀为她烹一杯茶还提醒她烫，只是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姜寒星想，她之后少来招惹他，也算是谢谢他这杯茶的情谊了。</p>
青瓷杯口茶烟散去，姜寒星拿起来喝了一口，顿时眉头皱到了一块儿。她抬头去看杨昀。</p>
杨昀神色如常：“浓茶解乏。”</p>
倒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姜寒星不作他想，仰头一口灌了下去，然后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君山银针煮浓了可真难喝，明前的也难喝。”</p>
但也只是极短暂的皱了一下，她很快便恢复如常，冲着杨昀弯腰作揖：“谢小杨大人不计前嫌，累了一晚上了，大人且歇着，卑职便不叨扰了。”</p>
“你……”</p>
姜寒星以为杨昀又是怕她不守约，当即举起了右手：“皇天在上，姜寒星同小杨大人保证，定尽心竭力查明此案案情，倘若只是同小杨大人敷衍，英年早逝死无全尸。”</p>
听见她这话，杨昀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类似于哭笑不得的神情：“我不信鬼神之说，你也不必起这样的誓，何况你的誓纵然加了鬼神也并不怎样可信。”</p>
姜寒星以为他是在说她昨天晚上的无赖形状，赶忙陪着笑道：“小杨大人这是哪里话，我从来是很守诺的，只是有些时候，难免万不得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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