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昀斟酌良久，才慎重开口：“我只是觉得，如今这样，好像也并非你所愿。”</p>
却又还是有些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不得不如此自无可厚非，但既并非情非得已，又干什么还是要与王沛之流为伍？姜寒星，你父亲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p>
“他想不想看到，都不会看到了。”</p>
姜寒星打断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杨昀犯傻，总想着上去惹惹他，真惹得人家张口便是心肝肺腑了，她又觉着厌烦。</p>
或许她本就是这样喜怒无常不是东西之人。</p>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不管是我做阉人走狗，还是我母亲我姐姐做节义之士，他都什么都不知道。”</p>
她深谙说话伤人之道，要想伤敌一千，首先不自损八百哪里能足够。</p>
什么难听姜寒星说什么：“还是说小杨大人要我明明陷在东厂这样地方，心中却仍得时常怀着仁信情义，除了自己常左右支绌，半点作用也没有？还是说您能拉我出泥潭？”</p>
“我不是这个意思。”</p>
杨昀当然并不能拉她出泥潭，他自己如今都泥菩萨过河，所以到最后，他也只能干巴巴说一句我没这意思，再加上句：“你放心，你身份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p>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东厂虽并不讲究什么家世清白，但总不会我这样简单身世，小杨大人都能查出来，王沛却查不出来。”</p>
姜寒星嗤笑一声：“我们这样小民爱恨，本就没什么可足道。”</p>
“那什么可足道，”杨昀忽然问她，“我手中那本账本吗？”</p>
姜寒星也没想到杨昀竟会主动提这事，但他既然问了，她便也点头：“是，它关乎着很多人的性命，曾经死去的，或将要死去的。”</p>
想了又想，姜寒星最终还是并没把这整件事说给他听。</p>
尽管事到如今，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了。</p>
但姜寒星还是只是十分郑重的起了誓：</p>
“我如今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东西，发什么父母亲人五雷轰顶之类的誓，听着也假，但我同你保证，不管你杨昀以后会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姜寒星如今要去做的绝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有违背，我生不得长眠，死不得安宁。”</p>
姜寒星难得这样真心，杨昀却仍只关心她拿这账本事要做什么去。</p>
“这账本得销毁，留着它对谁都没好处，”姜寒星也只能咬牙说，“你放心，就算是这账本没了，我也一定会护你周全的，直到……你想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p>
“哦，这样啊。”</p>
杨昀点点头，又摇摇头：</p>
“那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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