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之芳突然有些羞涩起来，像这样被一个男人照顾，在她的生命里，还是头一次。</p>
张凌尘本身就是一个颇为木讷的人，此时还是没有看出鹤之芳的迥异来，端着汤药又催道：“快接着呀，喝了才能好呢。”</p>
鹤之芳不再敢看张凌尘，接过汤药来，发现很烫，无从下口。</p>
“嘶，我倒是忘记了，来给我吧。”</p>
张凌尘又从鹤之芳手中将汤药夺回，许是觉得自己去吹有些不雅，就那样一手端着，一手拿着扇子扇着。</p>
鹤之芳抿着小嘴，看着张凌尘一下又一下扇着扇子，内心荡漾起一种莫名的情愫出来。</p>
“应该凉了，快喝吧。”张凌尘扇了很久，才将汤药重新递过去，鹤之芳端起来，一饮而尽。以前喝药像是服毒一样的鹤之芳，竟觉得这碗药沁香可口无比。</p>
很快，一天时间过去。</p>
陆九年和法彦再次来到张七十所在的大殿之中。</p>
张七十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还显见得虚弱，但是神情已经一如往常了。</p>
几人说过什么，外界并不得知，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p>
神山之上，上清节盛会和年轻弟子比试的风波还未散去，大家口口相传着当时的盛况，长生宗还夺得了比试前三中的两个席位，不论怎么说，长生宗赚尽了风头。</p>
昔日，长生宗名声最为空前之时，也不过如此了。</p>
只可惜的是，张凌尘选择离开了神山，否则假以时日，此子定然了不得。</p>
所有人都不知道张凌尘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张凌尘只是离开了。</p>
入夜，鹤之芳在张凌尘安排下，住进了大殿之中，自己则将藤椅搬到竹林之前，这里无风又无雨，何况一切又都由自己控制，睡在这里，安逸无比。</p>
只是，也不知道师父和三娘他们到了没有，路上是否还顺利，九宝儿再哭没哭……</p>
这里一切都好，无忧无虑，不愁吃穿，不受日晒风吹，这些，三娘他们是否能够知道呢？</p>
他手中拿着一本《天台要述》，看至深夜，眼睛感到有些酸涩，准备踏踏实实睡一觉再说。</p>
神山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张凌尘正享受着短暂的静谧，无意之中神识探向神山各处，突然嘴角一笑。</p>
“人啊，人啊，万恶万念，总归不过一个贪字！”很快，他熟睡过去，有些事情他会出手去管，有些事情，注定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吧。</p>
原来，当日下午，张七十降下法旨，宣布闭关，神山一应事物由衣怀嵩暂理。同时，免去陈天均主事之位，外派荒庭，巡照司交由长老巩道源打理。除此之外，拔擢赵从定为教习司教习。</p>
如此一来，看起来，衣怀嵩又大有起来的迹象，而和以前不同的是，如今这一切，都是张七十给他的。</p>
而陈天均作为张七十忠实的股肱之臣，因一言获罪被贬，却也着实让众人有些想不通。</p>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陈天均对于张七十来说，可是有着大用的，这个作用，可要比谁都来的更加重要。</p>
入夜才不久，就在张凌尘照顾鹤之芳睡下之时，陆九年和法彦带着一坛好酒和两斤上好的牛肉，来到了陈天均住处。</p>
几人饮酒作乐，明面上，陆九年和法彦来送他一程，但陈天均自己并不知道的是，二人前来，其实是送他“最后一程”。</p>
几人饮酒至深夜，陈天均突感不适，口吐鲜血。</p>
酒中无毒，肉中也无毒，是法彦妖僧施以秘法，在陈天均不备之时，暗伤于他。</p>
陈天均没有明白，张七十究竟要做什么，可没用片刻，他也就知道了张七十究竟需要他做什么。</p>
“我可真的是，派上大用场了啊。”</p>
陈天均苦笑着，他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已成定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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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了，宗主大人亲自下的命令，我们也只好照做。”陆九年看着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的陈天均，内心多少还是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说不好哪一日，他和法彦的下场也会是如此。</p>
“哼，老兄们，我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好自为之吧。”陈天均说完这句话，闭上眼睛，等着他的最后一刻到来。</p>
夜已很深，神山寂静一片，陆九年和法彦带着陈天均前往血狱之时，正好被张凌尘看了个清楚。</p>
“这个宗主大人，简直成了疯魔了！”张凌尘不再关注于血狱，收回神识，稳稳睡去。</p>
毕竟，鹤之芳如今这个样子，免不了要张凌尘尽心尽力地照顾，哪里有心思去管张七十将谁填进血狱，怎么也是他们自己自作自受罢了。</p>
……</p>
张三福在众人快要到达鲁国国境之时，终于醒了过来。</p>
三娘将一切告知后，张三福躺在床上，望着船舱之外，久久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p>
两行清泪一直挂在他的脸上，他回忆起张凌尘从小到大，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到病恹恹需要他和三娘精心照顾才能勉强活下去的少年，再到他逐渐成长，甚至到了能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的地步，这个孩子，当真越来越有“出息”了。</p>
他显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在他自己所坚定走下去的那条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一切也不知是好是坏，但总归，张三福内心很痛苦，为了自己，那个孩子深陷虚无缥缈之中，这当真不是一件好事。</p>
未来的路，似乎还没有走，就已经停下了。</p>
三娘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夫妻二人谁都不说话，一直僵持着，直到船行至鲁国。</p>
总算安全了是吗？</p>
但愿安全了吧！</p>
鲁国不比延黎国，这里人口较少，修行者更是要少很多，因为书派在此地盛行的缘故，读书人很多，对待礼乐则要更加重视。</p>
走在鲁国建良郡的街道上，一行人看起来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鲁国人生活很是平淡，有种不争之感，恬静淡然。</p>
三娘等人心事重重，无暇四顾鲁国风情，好生谢过宋青风，不再往前走，就留在了建良郡。</p>
宋青风也不再多问，他也受了不小的伤需要静养，便带着宋见星等人回剑冢去了。</p>
三娘用那块腰牌换了两千两现银，买了一间颇为大的院子，一下子就花去了一千两。</p>
加上购买一切用具，往后的日子，还是得拮据着过。</p>
也不知道张凌尘如今怎样了，他要是在，该多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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