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lt;/p&gt;</p>
这是她来到北京后?第一回 ?碰到这么大的雨，好像天被撕了一个口子，雨水是泼下来的。天幕阴沉，云层厚重。&lt;/p&gt;</p>
她站在商场门口，周围聚集了许多等雨的人。&lt;/p&gt;</p>
袁北的电话还在继续，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lt;/p&gt;</p>
刚刚淋了一点雨，这会儿?被空调吹得有点发冷，汪露曦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来电，慢慢开始心慌。她乖，可从来没做过离家出走?的事，这是第一次，有点刺激，还有种莫名的愧疚。&lt;/p&gt;</p>
袁北的消息也很快发了过来：[你别逼我报警抓你。]&lt;/p&gt;</p>
……吓唬谁呢？&lt;/p&gt;</p>
紧接着第二条：[我从来没跟你发过火，汪露曦。]&lt;/p&gt;</p>
……汪露曦抿了抿嘴唇。&lt;/p&gt;</p>
她好像可以脑补出此刻袁北说这话的语气，还有叫她名字的一字一顿。&lt;/p&gt;</p>
怎么说呢……竟还有些隐隐期待，心中觳觫，不知一向好脾气的袁北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lt;/p&gt;</p>
第三条：[我在开车，不安全，接电话。]&lt;/p&gt;</p>
汪露曦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慢慢将手机靠近耳边。&lt;/p&gt;</p>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袁北的声线很低，但很稳：“在哪。”&lt;/p&gt;</p>
“……三里屯。”&lt;/p&gt;</p>
“三里屯哪？”&lt;/p&gt;</p>
“……太古里，”她打了个哆嗦，“我在商场。”&lt;/p&gt;</p>
“等着。”&lt;/p&gt;</p>
她急急喊住袁北：“我去旁边星巴克等你行不行！我要去买杯热的！”&lt;/p&gt;</p>
没有回?答。&lt;/p&gt;</p>
电话被袁北挂断了。&lt;/p&gt;</p>
汪露曦只能?站在原地里继续等，她不知这附近哪里好停车，也不知道袁北会从哪个方?向来。身后?就是个三层的优衣库旗舰店，去买了把雨伞。&lt;/p&gt;</p>
袁北的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雨势稍微小了点，她在电话里告诉袁北：“告诉我位置，不要进停车场了，我去找你。”&lt;/p&gt;</p>
找我。&lt;/p&gt;</p>
靠。&lt;/p&gt;</p>
袁北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给汪露曦发了定位，不过一分钟，就瞧见远处斑马线，一顶浅蓝色的雨伞挤在过路的行人里，脚步轻巧，飞快。&lt;/p&gt;</p>
小姑娘手里还抱了束花。&lt;/p&gt;</p>
汪露曦收了雨伞，鱼一样钻进袁北车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还未来得及抖去肩上的水，就听?见咔嗒一声，是车门落锁声，带着气的，再看袁北，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阴沉。&lt;/p&gt;</p>
他?好像也没有等她解释什么的耐心，夺了她手里的花，往后?座一丢，手掌牢牢锢住了她的左手手腕，一拽。&lt;/p&gt;</p>
汪露曦被拽了一趔趄：“疼啊！你干嘛！”&lt;/p&gt;</p>
袁北看着汪露曦手腕上的纹身，只觉太阳穴都?在狂跳。&lt;/p&gt;</p>
片刻，猛地甩开她的手：“汪露曦，我还真是一点没看错你。”&lt;/p&gt;</p>
“什么意思?？”&lt;/p&gt;</p>
你怎么看我的？&lt;/p&gt;</p>
“冲动，做事不计后?果，”袁北语气开始变冷，“你就这么不负负责？对自己？随随便便就往身上刺点什么？你才多大！”&lt;/p&gt;</p>
汪露曦瘪着嘴：“你不也有纹身？不也是很多年前的了？”&lt;/p&gt;</p>
“能?一样么！你纹身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为了什么！”&lt;/p&gt;</p>
汪露曦不说话了。&lt;/p&gt;</p>
她用指腹使劲搓着手腕内侧，纹身图案的那一块，扭头，望向窗外。&lt;/p&gt;</p>
袁北听?见了一声啜泣，很低。&lt;/p&gt;</p>
“我没有不负责任，”小姑娘有了哭腔，“我就是想……留点纪念。”&lt;/p&gt;</p>
袁北强忍着砸方?向盘的冲动，深深呼吸。&lt;/p&gt;</p>
“这不是纹的，是贴的……”汪露曦眼泪彻底止不住了，“我本来都?进了纹身店了，但是后?悔了，我觉得这样不对……店里有卖纹身贴的，我就买了一个……”&lt;/p&gt;</p>
她用手背抹去眼泪，然后?抬手，递到袁北眼前。果然，那笑脸的一只眼睛被搓掉了。&lt;/p&gt;</p>
袁北盯着那被搓得泛红的手腕，眉头皱紧了，一言不发。&lt;/p&gt;</p>
“袁北，我就是想留个纪念而已……虽然可能?也就保持几天，但至少是个纪念。”汪露曦越说越委屈，眼泪一颗颗砸下来，“……我年纪小，是，但你说我冲动，鲁莽，我不服，我不会冲动去纹身，也不会冲动就喜欢一个人。这不叫冲动。”&lt;/p&gt;</p>
车窗外的雨点好像又大了些。&lt;/p&gt;</p>
行人和车交织着，周围鸣笛声不断。&lt;/p&gt;</p>
汪露曦死死低着头。&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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