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去过吗？” “有啊。我们村就有几个赌徒酒鬼去，除了上个月有人胆大，拿到了钱，别的都被吓得半夜跑了出来，有的回来之后还病了几天。”</p>
老者说完，还补了一句：</p>
“不信也可去问！”</p>
众多孩童顿时就闭上了嘴。</p>
唯有边上林觉面露异色。</p>
之所以在此等待，便是打算等见多识广的村老讲完一段妖鬼故事，过去向他老人家请教一个赚钱法子，无论是他能做的偏门，亦或是凭着村老的辈分让他在舒姓宗族的商队中做点事情，只要能挣钱，都是好的。</p>
没想到恰好听到了这里……</p>
以前倒也听说过有酒友醉后打赌睡坟场的，也在这座桥亭中听过不少老者口中的妖鬼故事，此时这些都在心中翻涌了上来。</p>
细细回想，认真思索。</p>
终于，少年提着米袋，迈开了脚步。</p>
沿溪上了桥亭，来到村老跟前，对着和蔼的耄耋老人，自然要多几分恭敬，先喊一句：</p>
“舒太爷爷。”</p>
“是林家的娃娃啊，怎么了？”</p>
“您刚才说的，横村汪家太爷悬赏，去祠堂睡一晚就有赏钱十千，是真的假的？”</p>
“嗯？难道你想去试试？”</p>
林家虽是外姓，毕竟同村，老者如何不知道他家的情况？平日也是有些帮衬的。此时听他这么一问，立马便猜到了他的想法。</p>
“汪家祠堂里真的有鬼怪吗？”林觉却是先问了一句。</p>
“我哪知道？我刚才给这几个毛头说，叫他们去试试，也只是吓吓他们，你可不能听了我这话就想去。”</p>
“……”林觉稍作沉默，又问道，“真有人拿到那一万钱吗？”</p>
“这当然了。听说是个县里来的酒蒙子，长得壮，胆子大，不知有没有练过武，一进去就是一夜，第二天早上出来拿了钱就走了。”</p>
“那可有出过人命？”</p>
“这倒没有听说。”老者说道，“出人命是大事。又不是深山老林，但凡人住的地方，都有王法，就是真有妖鬼，也不敢随便闹出人命来。”</p>
林觉站着不动，又想了想才说：</p>
“多谢舒太爷爷。”</p>
“你真要去？你不怕？”</p>
老者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p>
“……”</p>
林觉不是一个真的少年人，心中既有思量也有计较，只是此时他都没有说，而是继续躬身行礼：</p>
“请舒太爷爷多给我些指点吧。”</p>
“唉……”</p>
老者叹了一口气：“我又不是道士法官、巫婆方士，哪懂什么辟妖祛邪的法子，就算有也没有用，有用哪还轮得到你？”</p>
说着又停顿思索了片刻：</p>
“只是常听人说，人死才成鬼，鬼本弱于人，哪怕山间狐鼠成了精，最初也不过只比原来稍强，其实少有道行多高的。</p>
“又有古话云：妖由人兴。</p>
“你没做过坏事，心中无愧，年轻没病没灾，气血也壮，寻常妖鬼不会找你麻烦。如果真遇上了，面对它们便千万不能害怕。害怕就会心乱，心乱就会神散，神散则鬼得趁之。不害怕就会心定，心定就神全，神全妖魔鬼怪就侵犯不了了。</p>
“所以哪家闹了怪事，都要请胆大气盛的人去坐镇，胆大才是第一，气盛才是第二啊！</p>
“不说妖鬼，与人对峙也是一样的。</p>
“胆气千万不能消……”</p>
林觉认真听着，表情相对平静。</p>
这一年来，从村老口中听说的志怪故事，大抵都是如此。</p>
妖鬼不见得强于人。</p>
人也不见得弱于妖鬼。</p>
有妖鬼欺人，也有人欺妖鬼。</p>
又常有双方交好者。</p>
常有偶然的邂逅与短暂的缘分。</p>
稀奇古怪，浪漫诡谲。</p>
引人入胜。</p>
世间倘若真有妖鬼，与世俗传说总该有几分相符。</p>
还是清晨，山下村庄十分安静，民居笼罩在淡淡白雾中，一时只听得到树上鸟雀喳喳和流水声音，少年已然谢过老者，提着米袋，归家去了。</p>
一边走一边想。</p>
却不知那横村汪家祠堂的怪事，是真的有鬼怪，还是别有用心之人作乱。</p>
也不知这世界究竟如何。</p>
给钱十千……</p>
今天便去见识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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