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随便点吗？”</p>
“你这话问的，我都不敢回答了。”</p>
她乐了，刚要说些什么时，电梯门就开了。</p>
周末包厢的家庭聚餐略多，出电梯时就听到了远处走廊上小孩的打闹声。</p>
孟思远跟在他的身旁往前走着，她很容易满足，加班后的美食就足以让她开心，直到她往前走时，看到了一个身影。</p>
一个女人从包厢内走出来，拉住了顽皮的孩子，压低了声音呵斥着，说孟思晨，你给我安静点。</p>
孟思远倏然停住了脚步，一步都不肯再往前走。</p>
肖华瞬即就察觉到她没跟上他，转回头就见她看着自己，还没开口讲话，眼神复杂到他一时无从辨别是些什么情绪，但他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p>
“我们换一家餐厅，好不好？”</p>
第26章 </p>
若是身旁没有人，孟思远会选择立刻离开，不论是去往洗手间，还是原路返回至电梯。她不介意自己是逃离的姿态，只要不面对这种情形。</p>
如同父母刚离婚那会儿，亲友聚会时，她总要旁敲侧击一番，会不会有她不想见的人到场。她还会跟她爸发脾气，斥责他别带不该带的人去。</p>
那时她好傻，觉得那些亲近的长辈们都应当同她一样同仇敌忾，在乎她的感受，不应该与一个不道德的人相谈甚欢，熟稔到像是她的妈妈没有存在过一般。</p>
孟思远从未处理过此时这种场面，在这一瞬，三十岁的她，与十七岁的她是一样的恐慌，心被提起，屏着呼吸，脚底微麻。</p>
她的长进不过是多了表面的淡定，她看着他，恐怕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语气中带了恳求的意味，“我不想吃这一家，换个川菜吧。”</p>
“思远？”</p>
肖华正要答应她时，就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声源来自刚刚呵斥孩子的女人。他看着孟思远，她转过头向前看去，看着那个女人走过来，她没有动弹一步。</p>
王芸走了过来，隔着不远，一眼就认出了外甥女。这打扮好看是好看，也太成熟了些，可一算，她也不是小丫头的年纪了。她身旁站了个男人，男人的目光很是锐利，盯着自己看了眼，后又移开了眼神，看向了外甥女。</p>
眼神就能说明很多问题，王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来这吃饭，至少是朋友关系。而这个人，不会主动跟人打招呼。如此犀利的眼神，可能他的生活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跟他问好。</p>
年少的时候，孟思远很喜欢表姑。表姑长得漂亮，做事干脆利落，很会赚钱。初中去她家过暑假，惊叹于她新置换的复式楼，装修很有品味，干净整洁，比自己家舒服很多。</p>
好几年不见，表姑依旧风韵犹存。而此时的孟思远，也已经能够看得清她眼神中的精明。</p>
她走到跟前时，孟思远叫了人，“姑姑。”</p>
“你还认得我呢？”王芸拉过了她的手，“刚刚我要没喊你，你都认不出我了吧。”</p>
孟思远挤出了笑容，“没有，姑姑你越变越年轻，我怕认错人。”</p>
王芸笑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这是回京州了吗？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p>
“刚回来没多久。”</p>
“都好几年没见你了，早两年过年回不来还情有可原。这都回来了，你可不能逃，长辈们都挺想你的。”</p>
“好。”</p>
王芸扫视着外甥女，她没有要介绍身边男人的意思，头脑中闪过很多种可能。</p>
背后的男孩见姑姑走过去与人讲话，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好奇心驱使着他走了过去，“姑姑，这是谁啊？”</p>
王芸拉过了孟思晨，“你姐姐，快点，叫姐姐。”</p>
男孩皱了眉，斩钉截铁地否认，“我才没有姐姐呢。”</p>
孟思远不说话，对这个孩子她没有一点想法，想的却是身边的人。他会不会猜出来这是她的亲生弟弟。可是，姑姑也没有说是亲姐姐，孩子多得是，年龄如此悬殊，一般人会觉得是表的或是堂的吧。</p>
“怎么不是呢？谁教你的。”王芸轻拍了孩子的肩，抬起头对她说，“你爸爸在里面，进去打个招呼吧。”</p>
怕她说出更多，也怕再遇上谁，孟思远立刻就否决了，“不用了。”</p>
态度坚决到一张脸都冷下来了，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孩子都睁大了眼观察着不敢再闹腾。</p>
她们已打过场面上的招呼，肖华开了口，“抱歉，我们还有点事情，得先走一步。”</p>
这人终于开了口，王芸看向了他，这饭点差不多刚开始，怎么可能才到了就有事先走，对这显然的借口，她仍笑着向他点头当打招呼，“你们有事啊，那就赶紧先走吧，别耽误了。反正思远你在京州了，见面机会有的是。”</p>
有人帮自己圆了场，孟思远没有再看那个男孩一眼，对姑姑说了句再见，就转过身向电梯口走去。</p>
看到跟上来的他上前按了下行键，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在状态。</p>
她需要打起精神，调动情绪。身旁这人不是朋友，是老板。她并不能说错话，还要以能量饱满到积极的态度与他相处。</p>
可是，她没有力气了，也没了任何胃口。甚至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只是麻木。周遭的世界与她无关，她只想回家。</p>
但在此之前，她还需要有一个体面的收尾。</p>
她转头对他笑了下，“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家了。”</p>
电梯键上只亮着地下停车场的楼层，电梯速度很快，她怕来不及，没等他回答就按了一楼大堂的按钮，她可以直接打车走。</p>
肖华看着她的动作，“不饿了吗？”</p>
“不太饿，回家吃点就行。”孟思远又礼貌地向他表达了歉意，“抱歉，浪费您时间了。如果不介意，下次我请你吃饭。”</p>
肖华没有回答她，不难看出她此时想要一个人呆着。结合她的反应，刚才的人物关系得到了确认。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不会主动提，她大可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但她显然做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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