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继续低声喃喃，不知是在说给荣纪海听，还是只是在自言自语，“即便和他们打，但只要有一丝能够和谈的可能，就不能真的杀了他们。可是，如果无法说服，那我们和他们，总要死一方，对吗？”</p>
“已经无路可选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真的开战，到时候，你会选哪边呢？”休的龙瞳在黑暗里发亮，像一团金色的火焰。</p>
“我……我又该选哪边呢。”</p>
荣纪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回答。这些问题，他与休早已清楚也早有觉悟，因此他明白，这时休突然提起，并不只是纯粹的表达不安。</p>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当然是选你的同族，休。”荣纪海柔声道，“你是休，但你先是珀希菲塞特。”</p>
休盯着他。</p>
“而我……”荣纪海并不想往下说。</p>
如果是在最初的设想里，在没有遇到休之前，如果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他当然还是会站出来消灭尽可能多的龙，以保全人类。</p>
他终究是人类，这个立场永远都不会变。</p>
但是，命运……不，是他自己与休，让他们相遇，或者说重逢了。</p>
曾经可以面不改色而投入自己全部，妄图求得事事圆满的圣人有了私欲，从此无法再果断地牺牲自己可以牺牲的一切了。</p>
若是真的无法和谈，然后呢？</p>
他无法杀死休，也无法看着休被杀死——他无法站在猎龙人的那边。</p>
那与休，与龙族站在一起呢？他真的能对自己的同胞动手吗？</p>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从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与固执，又究竟是要为了谁，要为了哪个种族能够存活下来？</p>
荣纪海迟迟没能开口。</p>
休在这长久的沉默中，冥冥感知到荣纪海心境，突然忍无可忍地扑上去，坐在了荣纪海的腰上。</p>
荣纪海瞳孔微缩，双手下意识握住休的腰侧，帮助他保持平衡。</p>
休急促呼吸着，他们都没有说话，好像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好像只要出声了，就要打破那最后一层掩耳盗铃的遮羞布，将那只有0%与100%的未来摊开来，然后发现不论是哪边，都只容得一人通行。</p>
他的目光落在荣纪海的颈间。</p>
那一瞬间，荣纪海瞥见休眼底的偏执，还未想明白休想干什么，就见对方脸颊一动，不知是做了什么，立马又露出尖牙，狠狠咬破自己的皮肤。</p>
荣纪海眉头都没皱一下。休的冲劲看似大，但真正上牙后马上又缩减了力道。但很快，他平静的表情就维持不下去了。</p>
他惊诧地按住休的肩，“休，你干了什么？”</p>
休从他的颈间抬头，伸出的龙舌上有一点血迹——那不是荣纪海的血。</p>
荣纪海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像一滴水坠入热油中，爆裂出的热度让他第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休的肩膀捏碎。</p>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知到某处被这热度强行唤醒，电光火石之间，荣纪海骤然明白休要干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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