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双眼适应黑暗后，周书闻向前走了几步，在客厅里看到了秋恬。</p>
他正坐在沙发靠里的位置，接近阳台的地方，弯着腰，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p>
此时对面居民楼里几乎没有亮起的灯光，而市中心循环不尽的光影在很遥远的地方。</p>
周书闻惊讶地发现，照亮客厅的居然是月光。</p>
临近中秋，月亮将满未满，极其明亮地悬挂于夜空，仿佛将星星的光尽数吸噬到了自身，周遭群星黯然失色，灰嗒嗒的稀疏地吊着。</p>
他极为罕见地愣神一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秋恬。</p>
在周书闻心里，秋恬是那种一沾枕头就沉睡不醒的人，像小婴儿一样每天能睡十几个小时，一吃东西就犯困，或者什么都不做也能困。</p>
是什么力量驱使他半夜惊醒的？</p>
周书闻压下心中的诧异，缓缓向他走进，秋恬显然早就发现他了，从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秋恬就应该发现了他，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p>
“秋恬？”</p>
周书闻轻轻唤了一声，大约过了两三秒，仿佛从深陷的思绪里逃了出来，秋恬动了动，抬起目光。</p>
不知为何，周书闻心里一松。</p>
他在秋恬对面的沙发凳上坐下，月光铺满他的脊背，“睡不着吗？”他问。</p>
秋恬点头，须臾又摇了摇。</p>
他是先睡着了，又突然醒过来的。</p>
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很少见，醒来时出了一身汗，心脏跳得尤为剧烈，就好像他是被快要破开胸膛的心跳硬生生撞醒的。</p>
那一瞬间秋恬全身酸痛得不像话，用尽力气才挣扎地坐起来，强烈的眩晕沿脊柱扎进大脑，头痛得几乎要吐出来。</p>
秋恬再次感受了那种空耗——由躯壳最深处生发的，虚无的空耗。</p>
他再也睡不着了，在客厅里坐了不知道多久，没等来睡意，却等来了周书闻。</p>
周书闻穿着和月光一样颜色的睡衣，是一种如水流般会静静流淌的颜色。</p>
秋恬初看见时很喜欢，所以周书闻也给他买了一套，但要浅一些，像星星，此刻正披在秋恬肩上。</p>
周书闻听见他很轻地叹了一声，心脏随之悬起，“还在生气？”</p>
“……什么？”</p>
秋恬愣了一下，看向周书闻，周书闻背对着月光，显得瞳色很深，但秋恬视力奇佳，再暗淡的环境也阻止不了他看清周书闻的每一个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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