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岸有个越南名字“chln”,翻译过来是“大市场”的意思,居住在此地的华人通常省略“场”字,称其为大市,但其实这么叫的人并不多,华人还是习惯叫堤岸。
堤岸是华人建立的城市,也是华人居住的城市,华人占常住人口的99,剩下的1当中还包括华人的越南人配偶,堤岸是名副其实的华人城。
华人当中又以粤籍为主,广府人占大多数,客家、潮州、海南占少数,粤籍之外,福建人占多数,其他的省份人数太少,列举的意义不大,浙沪皖可以提一提,除此之外,用“等等”省略即可。
走在堤岸的街道大概跟走在羊城较偏远的街道差不多,听不见越南语,满天飞着白话,“几多钱”、“咁贵,平啲啦”,诸如此类的话从街边小贩和买家的嘴里吐出来,偶尔能听到“仆街”、“冚家铲”,回怼的人中也有说“蒲你阿姆”。
堤岸相对西贡,街上的交通工具要简陋一些,没看见电车,自行车也少,可以看见牛车和马车在街面撒野,问了许本华,得知堤岸只有水兵街有电车由堤岸直通西贡白腾海,其他各线的交通得靠牛车或马车代步。
然而一些脚跟好的市民,五六公里的路程,步行也不见其烦。交通工具在这个阶段华人的意识中无关紧要,有条件坐车船,没有条件步行亦可,不苛求。
人力车是堤岸最活跃的交通工具,车夫往往会找一处荫凉,将车子的把手斜靠向路面,自己坐上车厢,头上的帽子下拉遮住半边脸,呼呼大睡。
客人只需轻敲车厢,车夫立马会惊醒,将帽子纠正,双手在眼角处各一抹,未几精神十足地回到把手处,回首见客人已坐好,顺势将把手承起,压上腰际,两脚开始跑动,越跑越快……
人力车夫无疑是苦力,码头上的苦力有周期、时间性,而人力车夫为家中的柴米油盐昼夜卖力、挥尽汗水;为迎合客人的要求,赤着脚跑尽大街小巷,冒着阳光、淋着雨水在所不惜。
乘客坐在车厢上,看着前面的人驴在拼命奔驰,拖着他们走街过巷,好不快活。只见车夫帽子底下总盖不住黝黑无肉的脸,裤管下干瘪如竹的腿,不由令人升起恻隐之心。
“堤岸民风真淳朴。”
当一辆人力车从冼耀文身边飞驰而过,溅起一滩不知道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玩意泼在街面上的脏水,喂了他小腿腿毛久旱甘露,他由衷感叹。
掏出手帕给蔡金满擦了擦裙摆,又撇去腿毛上的甘露,正想抬头瞅一眼人力车夫的长相,回到香港好打小人,恰好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般迎面开来。
瞅一眼车头,很长,犹如鼻子,车头前端悬挂着两个小轮子,拉弗利v15t多用途车,没错了,视线抬高想看清楚车上坐着什么人时,他的手臂被人拉住往后拽,随即许本华急促地呼喊入耳。
“平川派,往后退。”
话音未落,冼耀文顺势后退,同时挡住其他人窥视蔡金满的视线,嗖,吉普车从身边呼啸而过,他往车上一扫,五个穿军装的男人,一个司机,四个乘客,其中两个手里端着1916卡宾枪,一个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左脸颊上有个口红印。
“平川派,七远,有点意思。”
冼耀文心里嘀咕一句,随即转脸冲惊魂未定的许本华说道:“许生,平川派是什么,帮派还是军队?”
许本华咬牙切齿道:“他们是流氓、土匪、海盗,也是军人、警察,他们是华人之耻。”
冼耀文淡笑一声,“这么多称号?”
见冼耀文还能笑出声来,许本华暗道无知者无畏,他忍住不快解释道:“冼生,平川派最初是水盗,二十年代初活跃在堤岸南部边缘的沼泽和运河,是海盗团伙的松散联合,平川派的早期历史,是无数的拐骗、抢劫、追杀和关押的循环。
在二十年代至三十年代中期,平川派所在的茹皮[正确写法‘舟皮’]县有众多武装的法外之徒,由不同的头领率领。贫农家庭出身的平川派头领杨文洋原本是一个武术教练,1936年,他在西贡的‘西宁-金边’公交车站提供保护服务而开始犯罪活动生涯。
到了1940年他已经成为南越黑社会的首脑人物,1943年被越共吸收,1945年,杨文洋偷窃日军的武器来武装自己团伙,以对抗回归的法军,他的组织是当地法军最为畏惧的一个。同年,茹皮的不同首领推举他为总指挥官,率领2000人的部队,并命名为平川部队。
1945年9月,越共支持的越盟在西贡发动政变,英国支持法军将其镇压,自此越盟退出西贡,将指挥权交给了平川派。
1945年9月24日,杨文洋手下的军官黎文魁在西贡郊区组织屠杀了150名法国人和欧亚混血种平民,其中包括儿童。这引起了法国人的极度仇恨,法军为了对付平川派,无所不用其极。
1946年,杨文洋被叛徒出卖而被法军击毙。他死后,平川部队分裂为三派,一派支持杨文洋的弟弟杨文河,一派支持黎文远,还有一派在争权中持中立态度。
在交趾支那,平川派的支持是至关紧要的,平川部队占据着芹蒢红树林地区打游击战,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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