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 阮七小姐显然是不信的。</p>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p>
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头，傅斯乔问：</p>
“小筠，你就没有好奇过，从前尝试了许多次都不行，为什么偏在你的身体那样不好的时候，我却能顺利将你接来上海？”</p>
阮静筠当然好奇。要不是出国前夕时正在与他冷战，她肯定当下就要问清楚的。于是，她拉了拉被子，将眸子露出来，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一个答案。</p>
“因为我终于拿到了切实的证据，证明那天早上祯姨离开时，并未想过要一走了之。”</p>
“证据？”</p>
傅斯乔答说：</p>
“她其实，随身带了一把枪。”</p>
虽当年事发之后，陆文漪便一口咬定，苏雁祯定是被人胁迫的，可她那日是自愿离家且随身携带了一个手提行李箱的事情，仆人们有目共睹。她又找到了苏雁祯「出走」前一天，在裁缝铺定做了数套三四岁小女孩的衣裙的单子，辩说：</p>
“那个混蛋必是又拿他们的女儿说事，才骗得雁祯前去。阮三，雁祯曾与我讲过数回，她能感觉到那个孩子一定没有死。你想，如果不是打算带她回来，她没有理由要定这些衣服的。”</p>
这话看似有理，可同一张单子上的衣服，偏大多数都是为阮静筠做的，小孩子长得快，不少都放宽的身量。如此一来，大大小小组合在一起，比起陆文漪说的那个不着边际的「女儿」，倒更像是母亲临走之前留给孩子最后的礼物。</p>
加上后来那个赌棍被抓后的「恶劣陈词」……一切仿佛板上钉钉的一般。</p>
饶是如此，陆文漪却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为了证明好友绝不是那个畜生口中的模样，多年来她从未放弃寻找过线索，却始终没有切实到能说服众人的证据。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年后的一天，一个人意料之外的告白，竟让事情有了微妙的转机。</p>
彼时傅家连最新涉足的地产生意都已做得巨大，随之而来的便是更重的话语权。陆文漪虽不问外事，但也隐约晓得各派对于拉拢公爹一事皆是虎视眈眈，均花费了不少功夫。可她从未想过，自己家中的仆人里竟然有一个潜藏多年的革命派。</p>
这一年，时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人终于受命结束潜伏工作。在离开傅家前，他主动找到陆文漪，将多年前不小心被阮太太识破，她却为他保守秘密的事情据实相告。</p>
“那日她离开后，我便发现自己藏在抽屉隔层里的枪不见了。从前的情形，此事不便声张，我只好保持缄默。不过，太太，我从来相信你的判断，毕竟应该不会有那个女人与心爱之人相会时，会偷偷携上一把枪。”</p>
“这人私下里也调查了许多年，始终没有找到这把消失的枪。但他在临走前，把编号告诉了姆妈。后来，姆妈又将此事告诉了我。”</p>
一粒雪花忽而粘在了窗户玻璃上，傅斯乔盯着它，回忆也着落到了那年的冬天，道：</p>
“四年前，通过张老爷子，我总算找到了它的下落。几番辗转，终于把那把枪交到了伯父的手里……”</p>
“小筠，祯姨从前可是临城闻名的大才女，哪怕一时被情爱冲昏了头，也不代表她彻底丧失了分辨好坏的能力。我猜，多年过去，她应该早就看穿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不过为了自己的女儿，才不得不去冒险。唯一可惜的是，当时她选择了一个人去面对，否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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