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巨大的玄鸟。</p>
翅尖燃火，眼如泣血，直入殿中来。</p>
李群青缓缓站起身，面对着那盘旋的怪物，闭了闭眼。</p>
凡是所相，皆为虚妄。</p>
群臣已经开始不管不顾地离席逃散。李鉴在她身后，不动声色，望着李群青一寸寸地抽出腰间长平剑。那剑身有凤纹血槽，灯下一照，明亮无匹。</p>
那玄鸟俯冲而下。李群青拽过裙裾，持剑飞身斩去。</p>
剑刃所至，皆成尘埃。</p>
黑雾皆散尽，李群青持剑在原地，望着剑刃上自己的面孔，才确信自己方才确实对那尘埃斩了一剑。她看向四周，只见那些朝臣难以置信地定在原地，殿上香案翻倒，有些狼藉。</p>
“诸位何必如此恐慌。”李鉴道，“不过幻术而已。那幻师楼，你们中的许多人，不也曾常出入吗？”</p>
一番话说得不咸不淡，吓得没人敢抬头。</p>
他在一片死寂中起身，示意不许有人跟随，便孤身回了东房。</p>
“他还不见我。”孟汀冷声道，“是他不见吗？不论是江陵还是长安，陛下身体抱恙时，我向来能在身侧。怎么到了你们口中，就是‘不见我’？”</p>
那传话的侍中十分为难，不知如何开口。</p>
“侯爷！”李无伤快步过来，“请先坐吧。知道您不会走，咱家陪着您等。”</p>
他给那侍中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不迭地告退离开了。</p>
“陛下还病着？”</p>
“不是一般的病。”</p>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p>
“此事，除陛下、你我，再无他人知。”李无伤紧盯着他，面上的皱纹显得深了许多，“陛下久病，自成医者，自感风热。今日册封，他身侧五尺内皆无人。他说......他说......”</p>
“说什么？”</p>
“陛下说那症候，像极冀州文报中所言的......叫魂病。”</p>
叫魂病。</p>
孟汀心下猛一空。</p>
“不可能。他根本没出过长安城！”</p>
“孟侯。”李无伤重重地道，“我知道陛下不信什么谶纬报应，更不信什么妖术。但是那日他自鬼市回来后，便觉身体不适。还有，侯爷请看这个。”</p>
他向身侧人吩咐几句。很快，一件黑袍便被取了上来。这衣裳孟汀认得，是李鉴去鬼市时所穿的。</p>
那衣襟处，撕裂了一片。</p>
李无伤还未开口，孟汀先夺了那袍子，朝那缺口仔细看去。片刻，他将那衣裳放下，越过李无伤，直接向东房奔去。</p>
“侯爷！”</p>
孟汀到了偏殿门前，那大门紧闭，他伸手攥住门环，努力自制着，收不住力地向门上叩去。身后有人过来，孟汀没在意，被人一把拽住，转眼看到许鹤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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