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和他提过我吧。”卑弥呼低语。 柳衷抬眼望他，又躲闪过去，嗫嚅道：“还是......不要告诉他罢。”</p>
方言罢，他急忙拱手道：“小儿能有今日，实在是全凭姑娘！若非十年之前姑娘出手替小儿招魂，我与我儿早已永诀矣！我儿生来薄禄，此十年间，姑娘愿替小儿逆天道而更气运，引我得我道，可入端王堂，为我儿谋出坦途......柳某拜谢！”</p>
“不敢，不敢。”卑弥呼半掩着面，嘴角是勾着笑的，眼底却是冷透，“我滞留长安，柳大人替我寻得容身处，实在是大恩。柳公子本该是厚福之人，我不过举手之劳。”</p>
“是，是。”柳衷收了手，讪笑道，“只是我儿愚钝，只道自己苦读而有大才，才如此顺遂。做父亲的，不忍心......”</p>
“明了。”卑弥呼笑道，“我知中土有古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p>
她侧身望向栏杆外，目意东追。</p>
“姑娘......可是思乡？”</p>
“非也。”卑弥回闭了眼，道，“我看到，东边坠了一只玄鸟。血流于野，作火焚之。”</p>
“姑娘，这话可不能瞎说。”柳衷急忙摆手，压低嗓门道，“我朝大豫属金相，忌讳火。你在此处待了这么久，难不成不知道？”</p>
“我当然知道。”</p>
卑弥呼看向他，红瞳里映出他的脸，他看着自己宛如修罗的面孔吃了一惊，却不可自制地移不开眼。</p>
这眼，亦能看见他的运命吗？</p>
“我近日来，只是想请大人提醒柳公子——秀木方生，莫自遇于风。”卑弥呼并不在意他的惶恐，提着裙裾起身，翩翩然一拜，“无他，我去也。”</p>
柳衷扶着桌案起来。</p>
只一剎那间，面前空无一人。</p>
他未惊异于此，执着手杖退到栏杆边，低声对左右道：“快去我私库查看。”</p>
片刻后，有人回报，道：“私库门锁如常，开门后......看见前几日送出的银钱确实又重现，还是由那几个箱子装着。”</p>
“罢，罢。”</p>
柳衷摆着手，旋即指着那人的鼻子，切齿道：“不足为外人道，听见没有？”</p>
“鄙人明白。”</p>
天际日升，金光倾尽。他如此望向那东面，自恨看不见什么玄鸟，却隐隐有了些预感。承平日久，他总疑心这天下难以长久如此，此刻大抵将近那裂隙生出之时。</p>
毕竟自己并非林伯祯，无甚淫志，不必负天塌，倒也安心快意。</p>
“老爷。”那家奴在身后，迟疑地道，“大公子今日是头次早朝，他......”</p>
柳衷猛回头：“什么？”</p>
“他......公子奏了一文。”家奴噗通跪下，“奏了冀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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