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此事用不了三个时辰。” “外头是何人走动？”</p>
窗棂纸被戳破一个洞，一只眼自其中向外看去。</p>
“莫慌，是羽林卫的巡查。”另一人道。</p>
“吓死老夫了。”那一只眼自破洞后撤去，流出室中隐隐火光，“听闻户部能调动羽林卫，这是真的假的？”</p>
“哪里是户部能调动啊。”此人身侧的那位低声道，“是端王。”</p>
此二人各自是江浙行省、辽阳行省的送账官员，一路颠簸至此，驿馆以人满，便在户部后的空厢房下了榻。奇怪的是，这前几日户部几乎无人，只有一二官员当值。</p>
隔壁厢房里还住了一个年轻人，绯衣短须，是个五品上的官员，说自己的房门不知为何卡上了。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将那门卸了，才将此人弄出来。那年轻人连连感谢，说自己叫何昶，是此处造册的监事，还问他们要了两张空印。</p>
他们闲坐了几日，同那何昶将闲话都讲尽了，口干舌燥，才等到户部放出了信。</p>
今日便是收空印之日。</p>
这种做法已经持续五年之久，上上下下心知肚明且习以为常。只因今年高堂之上换了个人，有些不安潜滋暗长。不过，不安终究只是不安，这空印还是要照交。</p>
且说那群羽林卫走后，其他使君便来了，众人在户部府库内聚作一群。众人各自将空印纸和账目拿出来，由户部的司务一一收缴，逐个登记。</p>
那江浙的使君将东西交出去，暗暗松了口气，就听那司务问：“萧员外，敢问贵户账目安在？”</p>
那延陵萧氏的使君立在暗处，道：“在。”</p>
那司务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地道：“在何处啊？”</p>
“户部事务繁杂，鄙宅有所越庖，已将那账目直接交予陛下过目了。”萧员外不疾不徐道，“账目之中，还附了一纸空印，请司务莫怪。”</p>
此言一出，平地惊雷。</p>
那司务一踉跄，手指着他说不出话。</p>
“我江宁谢氏与萧君所见略同。”后边谢家的管事踱出来，站到光影之中，“这天下，有什么事，是圣人不能知道的？”</p>
私语之声渐渐漫开。</p>
“别以为如此就能洗脱！”司务怒颜叫道，“此间每一地每一户，皆是交了五年的空印，若是要查起来，一个都逃不掉，逃不掉！”</p>
萧员外冷笑道：“那也要看，是谁首当其冲才对。”</p>
他话音刚落，一个司度慌慌张张地奔进来，被那门口一绊，扑身摔在地上。众人还浸在片刻前的震惊与死寂中，竟然无一人理会他。他挣扎着爬起来，擦干了脸上的鼻血，断断断断续续道：“外面……有人围过来，是禁军……”</p>
“禁军？”</p>
怎么可能。</p>
那雍昌侯，此时率禁军入长安，不是造反，而是来围户部。</p>
此间关系，从此分明了。</p>
司务将他拎起来，低声道：“你看清楚了？那些禁军不是在各大营演武吗，那孟汀不是被驱出长安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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