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端详张居正，见他须发花白，额头眼角布满皱纹，恍然发现，他确实已经老了许多。</p>
犹记得太液池边，他们的初见，那时张居正还只是国子监司业，穿一身蓝色常服，长身玉立，风华正茂。</p>
朱翊钧打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见了张居正，走不动路，非得过去往人家手里硬塞一朵荷花。</p>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经历了嘉靖、隆庆和万历三朝，为大明殚精竭虑四十载，身体大不如前，三天两头就要请太医看诊。</p>
朱翊钧一晚上辗转难眠，最终对先生健康的担忧胜过眷恋与不舍，他同意了张居正致仕，但有一个要求——张居正不能离京，就在京师颐养天年。</p>
如此，即使张居正不在内阁，朱翊钧想他的时候，只要出宫一趟便可见到。</p>
张居正本意想回江陵，不过儿女都在京师，又多了朱翊钧这道圣旨，他便留在了北京。</p>
张嗣修和张懋修两兄弟，虽然一个榜眼一个状元，但这些年来，一直在翰林院担任最编纂，除了学习，就是干杂活儿。</p>
直到张居正致仕，他俩才有了晋升的机会。张懋修任国子监司业，张嗣修留在翰林院，纂修会典。</p>
多年之后，张居正见证了一个强盛帝国的崛起，这是他和他的学生努力的结果，而他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p>
在他弥留之际，朱翊钧日夜守在他的，不肯离开半步，一直紧握他的手。他仿佛又回到太液池边，牵着小皇孙的手，一路从玉熙宫走到金鳌玉蝀桥。稚嫩的幼童与眼前成熟的帝王重合，他说：“先生，你明日早些来。”</p>
“先生，我好想你呀~”</p>
“我最喜欢张先生啦！”</p>
“……”</p>
张居正辞世，朱翊钧辍朝七日，各种封赏、祭坛都按照最高规格给，赐谥号“文正”。</p>
皇太子三岁那年，朱翊钧为他开蒙读书，讲官是癸未科状元朱国祚。</p>
朱国祚能高中状元，才学自然没得说，但朱翊钧最欣赏的一点是，他既不崇尚程朱理学，也不倡谈陆王心学，只论治国之道，满心满意都是黎民社稷。</p>
此人品行才学都没得说，给儿子挑选开蒙老师，朱翊钧第一个就想到了他。</p>
除了讲官，朱翊钧还把王安给了皇太子，做伴读。王安收了个小徒弟，名叫刘若愚，很是机灵好学，朱翊钧看着不错，也给了儿子。</p>
这些年，朱翊钧先对武进士考试进行改革，设“将材武科”，初场试武艺，内容包括骑射及枪、刀、剑、戟、拳搏、击刺等法；二场试营阵、地雷、火药、战车等项；三场各就其兵法、天文、地理所熟悉者言之。和科举一样，分乡试、会试和殿试。</p>
武艺反倒是最基础的要求，更注重军事素养和对火器的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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