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录的唯一作用，就是作为史料，让后人知道这个时代发生了什么，并且引以为鉴。</p>
伶官具有两种特殊的能力，一种是“弦外之音”，能从蛛丝马迹之中发觉不为人知的隐秘。一种是“春秋笔法”，掩盖住秘密不让他人知晓。</p>
有些秘密，并不适合公开。</p>
知情权当然重要，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即使知道了真相，除了吃瓜以外也没有任何意义。</p>
教材中列举了许多鲜活的例子。</p>
龙引四年，豫州六月飞雪，气温骤降，冻死冻伤人畜无数。</p>
无知民众受人蛊惑，以为本地出现冤案，死者不能瞑目，一时间谣言四起。</p>
当时州府衙门刚刚问斩一名采花大盗，此人名为柳上溪，江湖诨号孔雀公子，流窜于各州府间数年，玷污良家女子无数。</p>
只因恰逢其会，而此人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便有好事者称其无辜，是州府衙门抓不到正主，为了交差找人栽赃替死。</p>
一时间民意汹涌。</p>
更有甚者借此机会聚众闹事，打着伸冤的名号带人上门逼问受害人家。不少女子没被孔雀公子玩死，反倒是被这些所谓伸张正义之人逼得悬梁自尽。</p>
事后查明，孔雀公子是罪有应得，明正典刑。六月飞雪是有妖王现世，与冤案无关。至于那些聚众闹事者，则是被邪修蛊惑心智，最后大多不得善终。</p>
颇有种后世人肉网暴带节奏的意思……</p>
后世每日热搜激起的网民狂欢，除了给带节奏的水军加餐和发泄情绪之外，似乎也产生不了什么实际作用。</p>
但在这个世界，思想具有神秘的力量。</p>
民众的思潮，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导，很有可能会演变成恐怖的灾难。</p>
王云霄想起小刘护士第一次上课，在黑板上写下的三句话。</p>
“世界由维度组成。”</p>
“知识具有毒性。”</p>
“物质是思想的载体。”</p>
这三句话其实是分别说给棋诏、伶官和府兵听的。</p>
对于棋诏来说，知道世界由维度组成，才能理解自己眼中光怪陆离的世界。</p>
对于府兵来说，知道知识具有毒性，在遇到新知识的时候才会产生抵抗力。</p>
而在《起居录》这本教材中，对于“物质是思想的载体”做了更进一步的解释。</p>
没有人能亲眼见到过去的皇帝是什么样子，只有通过帝王的起居录，才能够对帝王形成一个明确的认识。</p>
换言之，起居录定义了帝王的形象。</p>
物质是思想的载体，思想决定物质的存在。</p>
用人话来说，就是我想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p>
但仅仅是个人的思想变化，并不足以改变物质。</p>
有九十九个人认为苹果可以食用，一个人认为苹果有毒毫无意义。</p>
但如果这九十九个人都转变了思想，现在只有一个人认为苹果可以食用。</p>
那苹果就会沾染上毒性。</p>
——伶官应当如此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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