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市面上已经有塑料袋了，但还没有普及开来。</p>
摊贩们卖的货若不能直接塞进买家的篮筐、布包里，他们就会备些麻袋、报纸、叶子等，用来包住货品。</p>
沈青家屋后的扬树林里，长有木芙蓉，一种开粉花的灌木。</p>
长着心形的叶片，叶片很大，大到能盖住手掌，当小碟子使。</p>
沈青便摘了些大的木芙蓉叶，洗净当装田螺的容器。</p>
朱大富嗦田螺嗦得倍起劲，吃掉香辣q弹的螺肉还不够，还将整个螺壳含进嘴里嗦壳上的汤汁，嗦到没味了才吐壳，并发出一记赞叹。</p>
沈青又舀了一份，递向高闷子，“大叔，你也尝尝，不要钱，我请客。”</p>
高闷子仍冷脸不吭气，但却接过了叶子，对比朱大富，他的吃相就优雅多了。</p>
他取一双竹筷子，夹起一枚田螺，会抖一抖手腕，抖到田螺不再滴汁了，才嗦出螺肉。</p>
吃完，会把空螺壳丢到一旁的破桶内。</p>
沈青看着高闷子那又稳又快的抖法，猜测此人高低在食堂干过十来年。</p>
须臾，嗦完田螺的朱大富，起了小心思。</p>
这小伙做得炒田螺，香辣够味，还有一股说不明的奇特清香，不愁没销路。</p>
田螺，但凡水浅的地方，都能摸老多了。</p>
零成本、销路广，爆炒田螺生意可太香了。</p>
不妨趁小伙是个‘两卟咚’，哄骗出炒田螺秘方，往后，炒凉粉、炒田螺两不误。</p>
“小伙子，田螺炒得不赖，又香又辣的，就是吃多了有点腻。</p>
我围着灶台转了大半辈子，炒凉粉也卖了好几年，厨艺虽比不得大饭店里的厨子，但比你可强太多了。</p>
这样，你把田螺摸出水渠到炒熟出锅的全过程仔细说一遍，我耗点脑力帮你想想改进的法子。”</p>
沈青心中冷笑。</p>
他打造个身揣秘方、只打算摆两天摊的人设，是在激校门口摊贩花钱买下秘方，改去做田螺生意。</p>
适才送人试吃田螺时，摊贩大都往他这边瞅，就连磕瓜子的小卖部老板，也调整了坐姿朝向。</p>
朱大富此人，表面和善健谈，实则一肚子小九九。</p>
打着帮想改进法子的名义，来套炒田螺秘方。</p>
咋？</p>
把人卖了，还要人感恩戴德帮你数钱？</p>
沈青正欲回怼，一长脸男子走到他的摊前，面色不善的问道：“你是新来的？”</p>
校门口一大半摊贩，不约而同流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朱大富麻溜回到自己摊位，佯装不认识沈青。</p>
沈青上下打量来人。</p>
大长脸上长了双暴凸的眼睛，凶神恶煞的，胸襟、袖口布满黑垢，像是长期从事弯腰工作，背有点驼了。</p>
“嗯，刚摆，还没开张，你有啥事？”</p>
男子手掌往前一伸，“一个摊位5块钱，快点拿钱，甭耽误我时间。”</p>
收保护费？</p>
即便是去镇上摆摊，只要不摆在有行长管的那两条主街，摆其它地方，是不收摊位费的。</p>
沈青打兜里摸出一张5块的票子，王明栋心中大喜，动动嘴皮子就有钱拿，美滴很。</p>
王明栋手往前伸，即将抓到土黄色票子的一角时，沈青猛的抽回手，令他扑了个空。</p>
“怎么个意思？”王明栋咬牙切齿。</p>
沈青紧紧盯着对方的臂膀，“同志，你忘戴袖章了？带工作本了也行，我看一下就把钱给你。”</p>
王明栋脸色阴沉，袖章，他没有，工作本，他有，但工种不是干部岗，而是……</p>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点交摊位费，不然，我削你。” 王明栋高举拳头，作势要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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