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着正装的青年男女在老小区门口礼貌地问正准备出去的张勇。 “老师您好!麻烦问一下苏总的‘边缘时光’工作室怎么走?”年轻女子客气地问,年轻男子给张勇递上一支中华烟。 “你们也是来找老苏的?”张勇用手指捻转着中华烟,又看了看前端的编号。年轻男子递过打火机替张勇把烟点上。 “从这个楼梯一直上去。直接到顶楼就是了。”张勇使劲吸了一口烟,指了指楼梯口。 “谢谢老师!”年轻女子对张勇点了点头,然后和年轻男子向楼梯口走去。 已经走出院门的张勇停下来,转头看了看已经没有人的楼梯口:“p,这贫民窟还真是出妖怪了。炒股的老孙买奔驰,混顶流的老苏,竟然是市长的公子,现在,整个啥几b工作室,拍点录像就成了名人。一天到晚弄得就跟赶场一样。”把烟吸到都烧到过滤嘴了,张勇把烟头扔地上,用脚尖踩着使劲转了半圈。 接着张勇又进了院子,推出电动车,然后再出了院门。 “轻舞歌舞厅”,榕市的一个很有名的地方。这里有陪舞的女人,只要给10块钱就可以陪舞客跳三曲舞,那种可以脸贴着脸不用考虑舞步的“站桩舞”。 这里是张勇主要的娱乐场所。从单位内退后,刚开始张勇也想过做点什么,毕竟那时候才四十出头。可跟着别人先倒腾衣服,再合伙开个小面馆,都没赚到钱不说,还赔进去几万块钱,最后就彻底没了那心思。反正每个月有两千多块钱的退休工资,老婆还上着班,孩子也工作了。张勇就彻底躺平过起了退休生活。 张勇没那实力像那些退休金五六千的人那样去旅个游,越个野什么的。闲在家里也实在无聊,一个以前的师兄就带他到了舞厅消磨时间。没曾想,一来二去,就上瘾了。反正每天花个几十块钱,用他那个师兄的话说“花钱不多,耍个热和”。甚至张勇还在这个舞厅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跳出了感觉,相约到快捷酒店浪漫了几次。 在舞厅的停车场停好车,张勇点上一支细支的娇子向舞厅门口走去。 “勇哥,听说那个啥‘边缘时光’就在你们小区,是不是真的哦?”张勇的师兄比张勇早到一点,已经等在舞厅门口。平时都是各自自己买票,这次这个师兄把张勇的票一起买了。“轻舞”男士10元一场,女士免费。这也是这里比较热闹的原因。 “当然是真的。今天我出门的时候,还有一个帅哥和一个美女来找老苏。还是我给他们指的地方。”张勇拿出烟递给这个师兄一支。 “那你们那院不是就火了。勇哥不切整点事情赚点外快?”师兄对张勇说。 “我切整啥事?听说买奔驰的那个老孙切找过,拿给老苏一句话就给挡了。老孙还拿涨房租说事,结果人家老苏一样不买账。” “你说的那个老苏,是不是就是那个老汉是市长还打人家讨工钱的民工那个?”师兄压低了声音,有点神秘地问。虽然“边缘时光”的短视频已经向公众公布了真相,但不少人依然喜欢说“市长的儿子打讨薪的民工”。 “网上这么说,我也不可能切(方言:去)问人家。”张勇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个师兄处起来还算耿直,但就是有点喜欢舔肥沟子(方言:势利巴结)。在单位的时候,在当官的面前像个哈巴狗,结果,还是遭内退了。人家没内退的,听说现在一个月都六七千了。 “要不,勇哥,哪天你看找个时候,我到你那去,我们也认识一下苏哥。”师兄没管张勇心里咋想,直接说想通过张勇认识苏易。 “我又跟老苏不熟。这个恐怕玄。”张勇心想,就算能和老苏说上话,我也不会带上你。何况,自己还真跟老苏说不上话。 “对了,今天我约了一个婆娘,样子身材都巴适。一会来了我介绍给你。”师兄知道张勇的软肋,今天也算是有备而来。 “真的假的?”张勇的眼睛果然亮了一些。 “你看,这不是来了?”师兄转头指着一个正走过来的女人。这女人穿着一件米色的中长风衣,风衣敞着,露出紧身的t恤和短裙。张勇的眼光更亮了,这女人,的确看着不错。 “马哥,你都先到了?”女人走过来你,大方地和张勇的师兄打招呼。 “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勇哥,你知道吧,‘边缘时光’就在他们楼上。这个是小徐。” “勇哥好!”小徐大方地向张勇伸出手。 张勇握住这个小徐的手,觉得这手真软:“小徐,你好。”张勇又悄悄把眼睛扫想小徐的胸前,想象着这一会贴着的感觉。 “走哇,我们进去。马上就开始了。”张勇的师兄见两人算是认识了,就招呼两人进了舞厅。 第一曲张勇没有和小徐跳,谁带的女人谁先跳,即使介绍给你,也要带来的人先跳第一曲。 张勇没有像以前那样去找舞伴,坐在椅子上,用眼光追逐这师兄和小徐。这第一曲,还是正常的舞曲,灯光也不会太暗。师兄和小徐虽然搂得比较近,但舞姿总得说来还算正常。 一曲结束,师兄和小徐回到张勇坐的地方。 “勇哥,下一曲你请小徐跳哈。我歇一下。”师兄这算是把小徐安排给张勇了。 那场舞,张勇跳得非常爽。一场下来,张勇主动有去买了第二场的票,那天张勇接连跳了两场。下午两场过后,就是晚饭时间了。 “勇哥,干脆我们吃点东西。晚上再跳一场。”一场舞下来,张勇的师兄带了另外一个在舞厅认识的女伴一起过来。 “我没跟家里说。要不还是下次吧。”张勇不是不想跳,而是四个人吃饭这笔钱可不在预算内。 “给嫂子打个电话。今天我办招待。”师兄说。 “那,小徐,你也一起吃?”张勇问小徐。 “那就一起吃。”小徐倒是很干脆。 “那行,我先打个电话。”张勇拿出手机开始给老婆打电话。 一个家常小馆,小徐挨着张勇,张勇又喝光一瓶啤酒,把瓶子放到地上。 “你们说那个老苏,那是相当熟。楼上楼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昨天我还上去看他们拍录像。”张勇夹起一块回锅肉。 “那勇哥那天也带我们去看看。听说这个老苏的老汉是哪个市长,是不是真的哦。”张勇的师兄在舞厅现找的那个女人叼着一支烟,端着啤酒杯说。 “肯定是真的三。上次那几个瓜娃子为啥挨打嘛?这个老苏,从小就跟他老汉的保镖操扁挂(方言:练功夫),他们不挨未必我挨啊?”张勇嚼着回锅肉说。 “是不是真的哦。这些你咋个晓得的喃?”小徐问。 “老苏自己给我说的。那次他请我喝酒,喝的啥你们知道不?人家叫过期的茅台!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张勇又开了一瓶,然后对着嘴吹了一大口。 因为张勇的声音大,这个小馆子里的其他人也被他的话吸引,毕竟,“边缘时光”的视频已经火得一塌糊涂。听说张勇是那些人的邻居,自然有人就注意上了。有几个人还拿出手机拍了起来。 到后来,有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拼桌。 “这个哥老倌,我们一起喝一杯,这桌的单算兄弟我的。”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对张勇说。 “不存在。来,一起喝热闹。”张勇的师兄倒是很大方,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子。 张勇一下就成了主角,甚至到了晚场舞会开始的时候都还在唾沫四溅地讲着他和苏易喝过期的茅台。 “来,勇哥,我们照个相,我一会也发朋友圈操一盘。跟苏总的邻居合照,说起来都港。”拼桌的男人拿出手机和张勇合拍了一张,然后又打开录像开始录视频。张勇吃人嘴短,也不好说什么。而师兄马哥已经被忽略,只是在拍视频的时候,当做背景扫进了镜头。 拍好了,拼桌的男人把照片和视频都发到了朋友圈,还把朋友圈给张勇看。一行简短的文字:今天“鬼饮食”偶遇“边缘时光”苏公子的邻居,有料!视频中是张勇正拿着啤酒瓶唾沫四溅地说“老苏从小就跟他老汉的保镖操扁挂”的那段,张勇好像记得自己说这个的时候,这个拼桌的男人还没过来拼桌。 “勇哥,吃好了没?”过来拼桌的男人见张勇把一瓶啤酒吹完,桌上的菜也差不多了,就问。 “行了行了。一会还有事。”张勇也想起来还要去跳舞。点上这个男人递过来的烟,站起身来。 “小徐,走哇。”张勇向小徐伸出手,小徐倒也大方地把手递给张勇。 “那行,勇哥慢走。改天我们再约。”拼桌的男子也不再说其他,过去把单买了和张勇告别。 到了“轻舞”,舞会开始了半个多小时。而这个时候,也正是舞厅灯光开始暗下来,大家还是贴着脸站桩的时候。 张勇也搂着小徐到了舞池中间,开始了站桩的流程。小徐倒是很配合,让张勇觉得简直是酒足饭饱后又掉进了温柔乡。 舞会结束,张勇喝小徐已经俨然一对情侣,张勇的师兄也和那个舞伴一起出了舞厅。大家觉得意犹未尽,又相约去吃“鬼饮食”(方言:路边夜宵摊)。 吃完夜宵,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了。自然是张勇用电瓶车送小徐回家。 和师兄分手后,张勇搭着小徐往小徐家的方向开,小徐搂着张勇的腰。这感觉,让张勇有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张勇本想带着小徐找个快捷酒店开个房,一来有点不敢向小徐这么快就提出这种要求,二来,张勇现在微信上也没多少钱,估计要是开个房,这个月的烟钱都成问题。 就这么心有不甘地把小徐送到了小徐住的小区门口,看着小徐进了小区。张勇点上一支烟,心里骂了一句“p,啥时候老子有钱了,包个房间把这些婆娘挨个挨个地喊来住一个月。” 回到家里,老婆已经睡了。张勇看了看乱扔着几件衣服的沙发,用手拨了拨,躺倒了沙发上。天气已经有点凉,张勇把刚才拨到一边的几件衣服划拉过来盖在身上。 回来的路上,风一吹,张勇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头,可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想不通就不想,做起麻烦就不做。张勇这几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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