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少了纱绢遮掩，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p>
朱唇饱满，黛眉弯弯，似江南烟雨中的江畔垂柳。因行过长街，微有热意，双颊透出春日桃花般的薄红，颜色天然、占尽风流。</p>
庆言尚未来得及收敛眸中惊艳，忽觉脊背一凉，见自家殿下淡淡瞥来一眼。他忙赔笑道：“属下去要份儿戏单。”</p>
“什么戏单？”虞茉支着下颌，懒声问。</p>
赵浔将提前吩咐过的冰酿圆子推至她面前，解释：“方才经过大堂，可瞧见了说书先生？雅间里，则是歌、舞、琴、戏。”</p>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一面用调羹搅匀，一面打量四周。</p>
临近厢房门，是间精巧小室，横梁上悬挂了玉石串成的珠帘。再入里间，越过一道花鸟屏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窗下列一棋盘，左右各有书橱，可谓是高雅至极。</p>
长桌安置在上首，堂中空缺，两侧摆放着四张方几。如今想来，正是献艺之处。</p>
虞茉暗道一声“夸张”，却发觉赵浔几人俱是习以为常，连庆姜也光顾着饮茶解渴，脸上无有半分新奇。</p>
江府竟奢华至此？</p>
“戏单来咯。”庆言猫着腰将折子放下，顺道接过小二手中的玉壶春瓶，作势要替赵浔斟酒。</p>
赵浔摆手：“不必你伺候。”</p>
庆言毕恭毕敬地应“是”，直起身，坐回了下首方桌前。</p>
虞茉困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心道庆言身为侍从，未免过于面面俱到了些。既武功不逊，又善察言观色，还不假人手地布菜伺候，倒更像是家仆与下属的结合体。</p>
她默然想了一想，无果，只归咎于京中世家与地方的差异。</p>
赵浔对歌舞兴致缺缺，摊开戏单，偏过脸问她：“可要听曲儿？”</p>
虞茉下意识要拒绝，话至唇边，清脆一笑：“好呀，就听筝吧。”</p>
得益于现代父母很是热衷给孩子报兴趣班，虞茉从小便接触过围棋、书法、乐器，只她生来好动，最后仅余钢琴及古筝二项，坚持练了十余年。</p>
择日不如撞日，她便品一品大周朝琴师的技艺，刚巧能供她参考，以估量自己在此间的斤两。</p>
赵浔朝庆言略一颔首，后者会意，麻利地将两侧纱帘放下。</p>
少倾，青年琴师抱着瑶筝入内，朝上首拱手一揖，得赵浔准允后坐定，指尖轻拨，舒缓曲调悠悠传开。</p>
虞茉细细听了片刻，于桌下踢了踢赵浔的脚尖。</p>
他怔了一怔，投来不解的目光。</p>
谨慎起见，虞茉倾身，将一臂之远缩短为一拳之距。她低声问：“你觉得如何？”</p>
潋滟如波的杏眼骤然靠近，睫羽浓长，眸中被赵浔的身影所撑满。</p>
就好似在无声诉说，她眼底满满皆是自己。</p>
赵浔深知此乃错觉，心底仍是泛起绵密而隐晦的喜悦。</p>
虞茉复又踢了踢，柳眉倒竖：“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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