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凤凰峰下,七米见此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势险峻、水流湍急进出只有沿江这一条驿道,若这驿道被人两头堵住可真是插翅难逃,而金凤堂和桑吉土司的人马就分别驻扎在这驿道两头。 几人远远看见青翠秀丽的凤凰峰下几个村落错落有致的延伸到江边,有不少各色的帐篷掩映其间,斑驳的积雪上阡陌纵横,居中一处突兀而起百十丈高低的山丘上彩旗猎猎,修葺一新的聚英堂如一条卧龙盘踞其上正静静地俯视着大地。 七米深知此时去找唐门中人,一定会被金凤堂的人盯梢。他们先后辞别丐帮中人一前一后避开人群集中的村落,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挨着崖底搭起两顶帐篷。第二日,经过一天不动声色的侦查,夜幕降临之时几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到住处,将所获得的情况拼凑在一起。 朱牡说:“金凤堂的红衣高手和紫衣长老均已到场,黑衣甲士和青衣喽啰正陆陆续续赶来,桑吉土司的人马已有八百左右驻扎在山脚,可令人费解的是金凤堂和桑吉土司的人两边均砍伐收集了大量手腕粗细的木材,听说金凤堂还收购了此处几乎所有的绳子。” “木材?绳子?如此看来金凤堂筹备的主要力量均已部署到位了,而那些木材想必是为之后的战斗做准备的。”七米说。 “木材、绳子和战斗有什么关系?”隆布问。 “我从兵书上知道,这些木材可以扎在一起弄成拒马护栏防止骑兵冲击,也可以迅速拼成挡箭牌或是扎成简易的寨子。”七米说。 宋清月接着说道:“十日前我秘密安排奉元府附近金龙镖局的属下沿路设置的三处暗哨,今日均传回消息说有三千左右的官兵正在朝凤凰峰方向集结。此时应该在距离咱们五十里左右的地方。” “来得真快!”七米说。 隆布说:“我,我进山看了看,发现这凤凰峰十分险峻,我想如果山腰上那一处十丈长短的伸壁桥被毁便无法进山;我还听村民们说去年有人在聚英堂下挖到不少金子,因此村民们为了挖到黄金一哄而上在山丘上挖了不少坑道,据说有几处地道竟然将山丘挖通了。” “叔,有没有到地道里去看看?”七米问。 “没有。” “明天一早咱们一同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七米说。 宋清月问七米:“您今日可有收获?” 七米呵呵一笑拍拍肚子说道:“本少爷可算美美地吃了一顿饭。” “哎呀,您还背着我们吃独食?真不够义气。”宋清月说。 七米乐呵呵的一边从从包袱中掏出一大叠温热的肉夹馍、几斤熟牛肉和一坛酒,一边说道:“早想到你们肯定都饿了。来来来,趁热吃,咱们边吃边聊。” 见几人都吃上东西,七米搓手手说道:“本少爷今日还是有收获的,一是悄悄找到二掌门并交换了信息;二是听说金凤堂准备于明晚宴请前来参加比武的各路英豪。二掌门推测金凤堂最早或许会在明天夜里动手,他已安排人手密切注意金凤堂方面的动向。” “金凤堂准备在什么地方宴请大伙?”宋清月问。 “自然是在他们营地里。”七米说。 朱牡放下酒坛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在宽敞的聚英堂上聚餐,会不会准备的是他们自己的庆功宴?” “你的意思是他们明天就会动手?”七米问。 “不是说官兵据此五十里左右,这点距离两三个时辰就能赶到。哥,如果发起偷袭的是你,会怎么做?”朱牡说。 七米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说道:“是呀!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晚上?” 隆布一边生火一边说道:“晚上等各路英豪都喝醉了酒再下手不是最方便?” “阿爸,能不能不打断少爷思考。”朱牡说。 “明日巳时武林大会开幕。”七米抱着双手一边围着篝火慢慢走动一边自言自语道“山丘上武林中人最为集中的时刻应该是在什么时候?” “午时。”两位女子异口同声说。宋清月接着说道:“对,金凤堂发难最合理的时间应该就在抽签结束后第一场比赛开始之时。” 七米却摇摇头说道:“可是白天人员最集中的时候也是力量最容易集中的时候,况且聚英堂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金凤堂会不会想将大伙困死在山丘上。”朱牡问。 “都是身手不凡的武林好汉,至多也就困上一两日。”七米说。 “七哥是否忘记了咱们在达蓬山下的遭遇?”朱牡说。 “你是说金凤堂可能会在宴会时下毒?”七米问。 “酒中做点手脚?这主意不错。”宋清月说。 “是呀,虽然鬼手张和鬼影张两兄弟已死,可是金凤堂有不少用毒高手,完全可能会故伎重演。”朱牡说。 七米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如此,二掌门他们准备的独家解药将派上用场。” “独家解药?”宋清月问。 “是呀,鬼影张一死,金凤堂便没了这味解药。”朱牡说。 “管他的,咱们正好与天下英豪一同去和那金凤堂拼个鱼死网破。”宋清月咬咬牙侧身对朱牡说:“朱牡妹妹待会儿帮我的刀枪都淬上毒,明日多杀一个便是一个。” 天蒙蒙亮,七米和隆布悄悄摸上山丘,不大功夫两人找到了几处深深浅浅并不规则的坑道。隆布在一处洞口停下来朝七米招呼。等七米走到坑道旁,隆布便小声说道:“这地道肯定是挖通了的。” “叔怎么这么肯定?”七米问。 隆布从怀里掏出块灰布条,七米见那布条竟然被吹了起来。“有穿洞风!这洞是南北通透的。”七米说。 两人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一前一后俯身走进地道。行不多远,七米忽然回身灭掉手中的火把,悄声告诉隆布里面有人。 隆布竖起耳朵好半天才听见一点轻微的声响。两人将熄灭的火把插在腰带上小心翼翼地摸黑前进。行了二十丈左右发现这地道中间和两三处地道相连接,声音正是从其中一处岔口里传来的。 七米听见其中一人说:“老大,这八百袋火药够不够呀?” “这么多火药可以把这山丘炸个底朝天。” “哇——不会把咱俩也一起炸了吧?” “傻瓜,炸谁也不能炸到你我。咱俩不是沿路留了四袋火药?将这些火药撒落在刚刚铺好的一直延伸至山脚下的干草上,等到午时比武开始主人他们撤下山来后点燃火药便是。到时候嘭的一声巨响之后便大功告成。” “老大,以后还会不会有武林大会可看呀?” “你个蠢蛋,武林都没了还比什么比,这天下以后就只剩下咱们金凤堂独家经营了。” 七米伸手摸了摸地上,发现这一处地道些许潮湿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干燥的麦秆和枯草,火药尚未倾倒至这里,于是转移到了另外一处没有铺麦秆和枯草的地道里静静等待那两人出去。 不一会儿伴着悉悉索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地道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隆布摸出腰间的火把准备用火折子点燃,这可把七米吓了一跳,连忙伸手一把抢过火折子轻声说道:“不要命了?” “少爷,俺做错了啥?” “这火药见不得一丁点火花。没听见刚才那俩人说话?若是点燃了,可以把这山丘炸个底朝天。”七米说完踩着麦秆和枯草朝地道深处探寻,几丈之外他用手探寻到用油布包裹着的火药竟将这一处加宽处理过的地道塞得满满当当的。七米拍拍这一堆火药,很快便有了主意。退出这一处岔口后,两人携手用大刀小心翼翼的将一丈左右的火药和枯草清理干净,并花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挥舞大刀砍下一大堆泥土将这堆满炸药的地道岔口堵上。随后一边退出一边相隔十丈左右距离清理一段火药。不到半个时辰,两人钻出地道,再次围着山丘仔细探查一番之后悄悄绕回住处。 两人洗漱完毕换下一身沾满泥土的衣物,穿回各自喜欢的服饰。正当两人美滋滋地喝着清茶吃着烤肉之时,宋清月和朱牡女扮男装穿一身红衣笑嘻嘻地返回住处。七米见状便开口问道:“什么事情把你两乐呵成这样?” 宋清月从怀里掏出个瓶子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两给金凤堂下药了?”七米问。 “一早出去我两见青衣喽啰在负责烧火做饭,便换装后混进金凤堂营地里。”宋清月说。 “险些让他们发现破绽,亏得哥哥的腰牌管用。”朱牡取下腰间的铜牌还给七米。这腰牌正是七米在奉元府外抢来的。 “下了多少药?”七米问。 “当然是全部了哦。我两给他们熬的几大锅粥和茶都放了鬼影散。”宋清月拍拍衣服在七米身旁坐下来将头靠在七米肩膀上含情脉脉地说道:“哎呀,真是爽呆了。一想到金凤堂的那些天杀的中毒的样子别提多高兴了。” 隆布将七米和他的经历绘声绘色的告诉了宋清月和朱牡。“真险,幸亏你两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宋清月说。 “首功一件必须记你阿爸身上。若不是叔探听得消息,咱们绝不会想到金凤堂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在聚英堂底埋了大量的炸药。”七米说。 隆布抠抠脑门憨憨地说道:“我不过恰巧听到消息而已。少爷心思缜密我们才能发现此秘密。” “如此看来,那些地道也应该是在金凤堂的有意诱导下挖出来的。几百袋火药可不是轻易可以寻得之物,去年就在安排这事,金凤堂真是不简单。”宋清月说。 “如今炸药是排除了,可是等官兵出现之时咱们依然没有全胜的把握。”七米想了想继续说道:“咱们得说服武林各派尽快联合起来突围出去。” “哥,咱们今日不报仇呀?”宋清月问。 “相对于咱们报仇雪恨来说,武林各派的安危更重要。”七米说。 朱牡拍拍宋清月的肩膀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可是七哥说的。大战在即咱们也去换一身自己喜欢的服装吧。”几人深知每一次鏖战都可能是生离死别,谁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全身而退。唐老先生去世以后,七米常常后悔自己没能早点赶到战场上替师父挡下致命的一击。他知道有些事情无法逃避必须勇敢面对,比如为亲人复仇,可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害怕身边的亲朋遭遇不测。每次面临险境他都会默默祈祷,若上天非得收走他们,那就先带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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