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的。”丘莞正腌制万静纯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头也没抬，“你自己留着。”</p>
“我用不完的啦。”万静纯滴水不漏，“我马上毕业了，工作也找好了，有工资，这笔钱……”</p>
“不要，不要你的。” 丘莞压低了声音，“我和你爸都在打工，够家里用，债也在一点点还。你哥哥也一直赚着钱帮还债，帮人翻译文件，安软件什么的，最近还说要做直播带货。知道你懂事，但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p>
“我想帮家里早一点还完债嘛。”万静纯有些恼，“我们不要拖累别人，我哥还说呢，唐必强谈了个女朋友，可是手头紧巴巴的，不敢谈结婚的事。村里的人帮了我们那么多……”</p>
“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呀。”厕所的水声停了，丘莞擦擦手，把厨房门掩上才说，“家里就你一个人在霖安，马上要进社会，到处都要钱打点的。出什么事，我们赶不过去，你得有点钱傍身，知不知道？”</p>
“妈！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万静纯哭笑不得。</p>
“不说别的，留着钱，买几身喜欢的衣服，多打扮自己，不要让同事领导瞧不起你。平时要多去和人交流，遇到合适的男生，就……”</p>
“妈！”</p>
没由来的，万静纯深感荒唐和委屈，竟至于低吼出声。</p>
万秀俊不明所以，在厕所问：“万静纯你喊什么呀？怎么啦！”</p>
“没事啊，聊天呢！”丘莞应了一句，擦擦手，掏出手机：“行了，这钱你拿着自己用啊，我转回去……九千块？”</p>
看到数额，丘莞愣了：“你……哪来这么多钱？”</p>
“家里的账本我看过。你们不收，我就去村里一个个上门还钱。”万静纯不答，抱臂看着妈妈，“你们看着办吧。”</p>
“你……哎呀！你、你干什么！”丘莞叹了口气，还想再说，见她脸色有几分小女孩没有的凌厉，不敢再做声了，“好好好，我收着，收着。你在外面，要是不够钱了，遇到困难，要和家里说。”</p>
“我这么神通广大的，能有什么困难！”万静纯这才喜笑颜开，拿台面的瓶瓶罐罐一通嗅，“腌肉放料酒还是白酒啊？”</p>
女儿的变化乍一看着实惊人，实则丘莞回去细想，其实早已有迹可循。</p>
当年转学时，臻嘉艺中的年级主任和教导主任百般挽留，甚至当即请示校董，进一步提高资助金额。</p>
她就是铁了心地要放弃，所谓梦想前途一切都不重要，好像必要的是某种姿态，和现下如出一辙。</p>
而丘莞不知道，讽刺之处在于，女儿正是重新步入曾经百般抗拒的深渊，狠狠打当年自己的脸，才奉上这么一笔数额尴尬的奖金：拿去吃喝拉撒，拍拖购物舍不得，用来还债，似是也杯水车薪。</p>
这种平静</p>
生日这天，万秀俊起了个大早，说要亲自去选自己的生日蛋糕。</p>
路上不少行人赤裸裸地打量过来，万静纯故意把拐杖左右摆着，毫不客气瞪回去。</p>
她还怕万秀俊多想，却听他说：“没办法，哥实在太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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