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许若兰轻笑道，“那也是我第一次出专辑。可惜我们行程紧，不然有时间到家中拜访的话，我倒也想听听。”</p>
“我还要请您签名呢。”翰森在美国待久了中文也沾上点洋味，“您隐退后仍然醉心于钢琴教育和宣传活动，令我非常钦佩。您是真正热爱音乐的艺术家。”</p>
众人谈话间往停车场移动。纽约的太阳明媚热烈，耳边的交谈市侩而浮夸，周煜烦躁地闭上了眼睛。</p>
艺术节的钢琴比赛聚集了全球的顶尖青年选手，赛程也十分繁琐。小组A赛，小组B赛，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总决赛，间或有些工作坊、音乐会。</p>
周煜不敢有一点懈怠，整日只往返排练室、酒店和餐厅，杀向终点。</p>
回过神来，他们在纽约已经停留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翰森鞍前马后，要用车时他早在楼下候着，要带路时他仿佛在自己家里般熟练，要吃饭休息，他提前沟通妥当。有他在，纽约之行顺利了不少。</p>
半决赛结束，周煜以微弱差距赢了西班牙的一名7岁神童，同时也保底锁定银牌。</p>
观众席上的许若兰听到结果，大大松了口气，却不是夸赞儿子：“我们的钢琴教育，乃至音乐教育，艺术教育，各个方面都还是与别人有很大差距。”</p>
“有您在，我相信一定会有进步和发展。”翰森绅士一笑，“我提议，我们应该到纽约最fancy的餐厅，庆祝煜的胜利。我可以立刻安排。”</p>
“不用，他还没有胜利。”许若兰冷言婉拒，“不是说不该好好吃饭。后天就是决赛，不能给他可以松懈的暗示。还是到前天吃过那家中餐厅吧。”</p>
“您说得很对。”翰森看了一眼台上接过鲜花的周煜，明明赢了，却并不比那位输掉的小孩开心多少，也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早已对比赛麻木，“不过我相信，您还是可以多向煜表达您的爱。”</p>
许若兰闻言，隐隐蹙眉。翰森行为举止虽有涵养，人格却终究浅薄。</p>
他恰好在俗世找到一份能轻松胜任、大笔捞金的营生，早就不需要在哪里勇攀高峰。动动嘴皮，点评几句，就是他和音乐唯一的缘分，根本不明白追求艺术要煞费苦心甚至流血流泪。</p>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淡淡道：“谢谢你的建议。”</p>
翰森抱起他提前买好的花束，站起身，开玩笑道：“我也去祝贺煜。您以前在纽约办独奏会时，我还没有机会认识您，如今可以给煜送上一束花，我也感觉不太遗憾了。”</p>
“我代周煜谢谢你。”许若兰点点头，目送他上了台，把花交给周煜。</p>
因为翰森的话，她不禁肖想站在那里的是自己。没有因为车祸受伤，还是青春洋溢，或已经干练成熟，而后又为她这种愚蠢的念头笑起来，在无奈中熨平了心绪。</p>
晚饭时，周煜对再度来到这家中餐厅并无不满。吃着饭，许若兰电话响起，聊了几句，忽然把电话递给他。</p>
“吴老师打来的。”许若兰说。</p>
他接起，吴大群在那头叮嘱了几句，点评了一下他在表演赛的表现，背景忽然响起个声音：“老师我也想和他说话！”</p>
吴大群声音远了点：“干什么，回去早读！”</p>
“就说一句嘛！”</p>
“电话费很贵！”</p>
“就一句啦！” 周煜梦游般扬了扬嘴角，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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