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p>
老黄的身影出现在高墙之上，一个翻身便如大鹏落下。</p>
他手里抓着一截黑色衣袖，面色凝沉如水。</p>
三百铁浮屠见他，皆是弯腰行礼。</p>
他们可都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老者，乃是九皇子殿下的心腹。</p>
经过严格训练，铁浮屠如今的战力，早已不是之前能比，他们身上穿的铠甲，也是秦赢命人特殊打造。</p>
一身漆黑，威严冷血。</p>
守护在整座房间的各个角落。</p>
“殿下在里面吗？”</p>
老黄语气冰冷，貌似心情极度不好。</p>
“回黄大人，殿下和皇妃一直在里面。”</p>
铁浮屠指挥使赵虎拱手说道。</p>
“老黄，进来。”</p>
不等老黄说话，房内便传来了秦赢的声音。</p>
老黄推门而入。</p>
正要说话，便看到坐在床榻上的秦赢，冲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p>
秦赢怀里，柳韵仙如一只小猫，蜷缩着身子，眼角尚有泪痕。</p>
一夜受惊，秦赢废了老大一番功夫，才把她哄入睡了。</p>
老黄轻轻上前，双膝下跪，不敢抬头满脸的愧疚。</p>
“让跑了？”</p>
秦赢低声问。</p>
老黄轻轻点头，呈上一截黑色衣袖。</p>
“是人？”看到衣袖，秦赢再问。</p>
老黄又是点点头。</p>
“好，知道了。”</p>
秦赢没有发怒，语气也是十分平静，道：</p>
“你也累了一夜，去休息吧。”</p>
老黄没有说一句话，起身走了。</p>
老黄出门后，没有搭理任何人，默默离开。</p>
三百铁浮屠，面面相觑，不敢上去询问，他们都能看到这个平时不动声色的老者，此时眼神阴沉得可怕，好像心中蕴藏着足以焚烧一切的可怕怒火。</p>
如此情况，大家都很识趣，谁也没有去问昨夜发生了什么。</p>
从老黄的表情看出，也许是赢了。</p>
从他带回来的那截衣袖就能看出，老黄的武功应该在对方之上。</p>
可是——对方逃了！</p>
这就像有人来你家大了个便，弄得臭气熏天，恶心无比，然后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p>
这换了谁心里都会憋着一股火。</p>
房间内。</p>
秦赢看着这半截黑色衣袖，嘴角上扬，露出一缕略为嗜血的笑容。</p>
是人就行。</p>
这次抓不住没关系。</p>
秦赢知道，对方还会再来。</p>
他是不会放弃的。</p>
就像秦赢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一样。</p>
“回去休息。”</p>
秦赢在房内对外说了一声。</p>
门外三百铁浮屠皆是拱手行礼，随后整齐散去。</p>
令行禁止，不问不说。</p>
这是秦赢要求铁浮屠的第一律。</p>
“殿下。”</p>
怀中的柳韵仙醒了，动了动身子。</p>
秦赢柔声道:“天亮了。”</p>
“那只狐妖走了吗？”柳韵仙心有余悸的道。</p>
秦赢点点头。</p>
“它还会来吗？”</p>
“会。”</p>
秦赢露齿一笑，“我巴不得他赶紧来。”</p>
说实话，秦赢心里还真是有些觉得可惜。</p>
他昨晚本想试试左轮的威力。</p>
毕竟是自己纯手工搓出来的，比不上现代工艺的精细，威力究竟能不能把那些妖魔鬼怪崩了，还有待考察。</p>
可惜，他们真是不给力。</p>
只知道在外边鬼叫吓人，却愣是不露面。</p>
“仙儿，要不再睡一会儿？”秦赢温柔的问道。</p>
天刚破晓，距离太阳出来还得要一段时间。</p>
“殿下，您睡吧。”柳韵仙看着秦赢的眼角，已经有点黑眼圈了，顿时心疼不已。</p>
“都怪我不好……太胆小了，让殿下哄了一夜。”</p>
秦赢大手搂住她的腰，说道：“别说哄一夜，一辈子我都愿意！”</p>
“仙儿没有不好，是那些打扰我们的狗东西不好，相信我，很快他们就不敢了。”</p>
秦赢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冷冽。</p>
或许，是他太过宽容了。</p>
前世的他，杀伐果断冷酷无情。</p>
重生到这个世界后，许多手段都变得温柔了一些。</p>
不露獠牙，老虎也会被当成猫。</p>
既然如此，那就流血吧！</p>
当血流得足够多，许多妖魔鬼怪，就会变得很胆小，也就不会来招惹他。</p>
“春儿。”</p>
秦赢冲门外喊了一声。</p>
春儿和四个丫头便推门而入。</p>
她们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憔悴，看样子也是熬了一整晚。</p>
可不是人人都有秦赢在身边陪伴的，可以想象昨夜她们应该是抱着被子怕了一夜。</p>
“去准备热水，我和皇妃要洗漱。”</p>
秦赢淡淡吩咐。</p>
侍女们很快就下去准备。</p>
不多时。</p>
热水和早餐都端了上来。</p>
秦赢和柳韵仙便安心享受了起来。</p>
吃完早餐，太阳也升起了。</p>
“今天早朝，想必会很精彩。”</p>
秦赢自顾自说了一声。</p>
这狐鸣都到宫里来了。</p>
这可是在大汉立国以来，绝无仅有的头一回。</p>
今天的早朝，有心人势必会以此做文章。</p>
就在秦赢刚说完不久。</p>
门外，就响起了大太监曹万淳那标志性的阴阳声音，“九皇子殿下，陛下让你今天必须去早朝。”</p>
君与臣必须上早朝。</p>
秦赢是皇子，非君非臣。</p>
这早朝他可去可不去。</p>
但今天，汉帝居然指名道姓让他必须去，这其中的意思，可有得深究了。</p>
“殿下，您要小心。”柳韵仙心里急，但又做不了什么。</p>
昨夜她虽然怕，但那些狐鸣之音她都听得真真切切。</p>
那简直是字字杀人。</p>
在历史上，曾被鬼神之说害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其中也包括许多皇子。</p>
帝王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人。</p>
为了江山社稷，什么事都做得出。</p>
柳韵仙当然深知这一点，因此她非常害怕秦赢也会因这件事，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p>
“没事，我去去就回。”</p>
秦赢微笑着安慰了一句。</p>
便随着曹万淳出门。</p>
路上。</p>
秦赢故意和曹万淳走得很近，边走边问道：“父皇今天的心情怎么样？”</p>
曹万淳满脸堆笑，“这得九皇子您自己去看。”</p>
秦赢心中冷哼一声，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p>
他悄悄递过去一根金条。</p>
曹万淳欣喜收下，态度马上来了个大转变，“陛下昨夜，也是被吓到了，这狐妖深夜悲鸣，实在太吓人，咱们大汉几百年的历史了，也是头一回碰到，陛下非常重视。”</p>
“今早，皇觉寺的衍空主持已经到了，听说要在宫内举行一次捉妖的仪式。”</p>
闻言，秦赢一脸冷笑：“在宫里捉妖？”</p>
在宫里头捉妖，能捉得住才真是出鬼了。</p>
不过，说到这个皇觉寺的衍空，秦赢倒是有些记忆印象。</p>
皇觉寺原名清觉寺，后历代主持都佛法高深，汉帝也是年年都去烧香。</p>
每年朝廷供奉的香油钱，都能堆成小山。</p>
皇觉寺在民间的威望很高，据说信徒足有五万——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p>
五万人。</p>
每人发一把刀，那就是五万军队。</p>
并且皇觉寺位于帝都北边的山顶，离皇宫只有三十里。</p>
秦赢正沉思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金銮殿。</p>
他跨入大殿，第一眼便看到了龙椅旁多了一个位置，而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一个面容和善，温厚慈祥的老僧。 破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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