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那妮子！ 看得出来，她也没能想到就在这里见到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就想回头返回。 我无奈，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虽然不知道这里的治安怎么样，可我总不至于跟一个妮子置气，让她陷入未知的危险中。 于是在她转身之际，我点上了一支烟，自然的回过头，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她也好像终于如获大赦一般，瞬间加快了步伐，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我没走远，稍微走了两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着手中的烟吞吐着烟雾。 可惜漆黑的夜掩盖了我的痕迹，连烟雾都被显得那么悄无声息，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偶尔的几声犬吠，声音是洪亮，不过在这样的环境衬托下，却更添夜的寂静。 感觉等她走的够远了，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起身，拍了拍土，回去走着。 同时心中也想好了措辞，其实也没什么，这妮子肯定也不待见我，到时候说不定我一说她就同意了，就算她爸爸在那，想来她也会有意无意地帮我说话。 直到此刻，我才能真正地意识到苏子寒和程鑫对我的迁就，除了她们二人，这妮子可以说是我相处最多的同龄人，只不过才两天，就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路过超市里再次买了一包烟，唉……这段时间可就靠它来充当我的精神食粮了。 客栈面前，她那看起来比我年纪还要大的自行车就摆在门口，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不开心，就同她的主人一样。 推门而入，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屋内，不见她父亲，就只有她在前台，见到我来了，下意识的转移了眼光，假装忙活起来。 “唉，这拙劣的演技。”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来到了前台，她见我迟迟没上楼，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慌张的就想背过身。 不过她可能感觉不太好，于是并没有完全侧过，那种姿态，就好像我威胁她一样，而我，就好像……好像一个流氓一样？ “喂”了一声，我感觉我的语气可能有点凶，当然，只是在她看起来。 于是我轻咳了两下，尽量将语气放轻松，“那妮子。” 她见我叫她，浑身一震，头朝我这边稍稍偏转了些许，不过还是没有直视我，俏生生地说：“怎……怎么了？” 我实在是不愿意再磨叽了，也没那么多的理由，张口就说：“我要退房。” “啊？”她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眼神也终于直视我，“为什么？” 我挠了挠头，我本以为她会很乐意，没想到她还会问我为什么，一时之间没能说得上来。 我一摆手，“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在这住了。” 她眼眶瞬间红润，委屈的不得了。 我看不了这种表情，不过我也不是那遇见什么可怜的事情都会大发慈悲的圣母，既然看不得，我索性摆过头去，低声说道：“退钱吧……” 几秒钟的沉默，过程中我没忍住好奇瞟了她一眼，只见她轻咬嘴唇，目光里看起来竟有些自责？ 终于，她还是说道：“我做不了主，我爸爸说了算。” “退个房都这么磨叽吗？”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是真他妈混蛋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话已出锋，再收不得。 她连忙紧张起来，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这就打电话……” 我心软了一秒，不过也就是一秒，在这之后，我还是说道：“好……” 电话里她没有说退房的事情，而是说客人有些问题她处理不了。 ……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坐在沙发上，她坐在前台，在我的视角里她刚好被电脑挡住，不知道在干嘛。 没过多长时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先是看了一眼在前台的那妮子，随后见到在客厅里的我，连忙堆满笑道：“听我女儿说有急事，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了吗？尽管跟我说就好。” 我站起身，问道：“怎么称呼？” “艾军，叫我名字就行。” “哦，艾叔啊……”我出于尊敬伸出了一只手。 他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一看就是来的很匆忙，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清洗的灰尘。 “我这……不干净……”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伸出的手并没放下。 他愣了愣，还是伸出手，只不过只是手指之间简单的握了握，就赶忙收回。 我心生好奇，目光看了一眼他的手掌，“艾叔，这是？……” 他豪迈一笑，“害，这不平常显得没事吗？就干点粗活，补贴家用……” 我好奇道：“这不是还有客栈了吗？还干那些粗活做什么？怪伤身体的。” 他的笑容顿时收敛，眼神中也多出了一分落寞：“我也想啊，可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特别是我们这些开客栈的……我们这也不临海，就靠着一个小湖，一到冬天本来人就少，这小湖也冻住了，来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随后他话锋一转，又堆满了笑容：“不管怎么样，我有手有脚的，不能闲着不是，我也没啥文化，就还剩点力气，不论如何，咱都得活着不是……” 他的笑容看着很是心酸，枯瘦的身子显得是那么孱弱，可眼神中该有的坚韧一点都不少。 我连连点头，关于退房的事情，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知何时前台那妮子已经来到这边，艾叔往她那看了一眼，说道：“这快过年的时候，我就让她帮我照看着，有客人来她也能处理好，我也能多找点零活干。” “这不，还好这电话及时，要不然我可能就出门了……小伙子，有哪方面不满意，直接跟我说就是。” 我注意到了后面的妮子，她的双眼不知是什么时候哭肿的，也不敢看我，默默地撇过头去。 我愣了一下，“没事，艾叔……我就是觉得热水有时候不是很热，也不是什么大事。” 艾叔笑了笑，一脸看穿我的表情，“有什么事你说就行，我看看能不能解决。” 随后他看了一眼妮子，数落道：“我今天还对你说过，一个客人也是客人，别不把人家当回事，人家小伙子有什么需求就尽量满足。” 说完，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补充道：“什么热水啊，被子啊什么的……在这大冬天的可不能出意外。” 虽说看起来像是数落，不过艾叔语气里的温柔连我都能感觉得到。 “爸……我没有，是他，他先……” 说到最后，那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艾叔一叹气，又对我说道：“小伙子，这热水有时候不太稳定，这我也没办法，你看……” “没事。”我淡然道，“可以理解，再说这大冬天的，也不需要天天洗。” 他连忙点头道：“能理解就好……” 那妮子看着我，怔怔出神，红肿的眼睛里又噙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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