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齐王都五十岁了。</p>
姜姝被送走之前，齐王府还没有落败，且隐隐有领先的架势。但魏王和皇太孙面上也没有败下阵来——姜姝当时便觉得，若陛下再活十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那齐王说不定都被熬死了。</p>
不过齐王死没死她是不知道的，她自己却是先死了。</p>
这倒是人间惨事。</p>
她自嘲一番，又小声问谢让，“段伯颜是谁？”</p>
谢让轻声回：“是先太子的舅舅，镇南大将军，后来弃武从文，回朝堂跟先太子一块支持变法以治。先太子去世后，他也病逝了。”</p>
他承先生的志向，先生承他们的志向，所以对这两个人他知之甚多。</p>
姜姝从未听闻过此人。但此时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看谢让一眼，见他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便先进了屋。寿老夫人看见她来，连忙看向屋外，谢让端着碗跟了进来。</p>
他道：“老夫人，先生，我想给阿兄含口饭。”</p>
邬庆川摆摆手，自己去坐在一边，突然悲戚道：“去吧，我如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万不可再出什么事情了。”</p>
谢让应了一声，而后道：“我今日要出去给阿兄在南城那边先定座小宅院，等摆弄好灵堂就送阿兄过去，便在那边入葬了。”</p>
寿老夫人诧异，邬庆川则蹭的一声站起来，拍桌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怨我了？”</p>
谢让摇摇头，“不是我怨先生，是阿兄怨先生。”</p>
邬庆川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抹泪颓然道：“我倒是成了罪人。”</p>
寿老夫人：“行舟连我那里都不愿意去住，你早该知晓他怨你。”</p>
邬庆川沉默起来，随后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扶棺过去吧。”</p>
谢让哎了一声。</p>
邬庆川不愿意跟谢让僵着，有心要化解，走到了棺材边。</p>
寿老夫人见此，拍拍姜姝的手，“你随我出去坐坐。”</p>
姜姝点头，她扶着寿老夫人去了厢房休息，赵妈妈正在里面帮着烧茶，见了她们来，连忙上了茶水，道：“可要吃些东西？”</p>
寿老夫人疲惫的摆摆手，赵妈妈便退了出去。</p>
姜姝轻轻为她捶背。</p>
寿老夫人：“今日实在是辛苦你了，待会儿我让钱妈妈送你回去。”</p>
姜姝：“嗯……”</p>
又说，“谢大人要买宅子给苏公子送葬，我有些银子，已经跟他说好送来了。”</p>
她本只是来祭奠一次，但要挪棺，按照蜀地的风俗，还是要亲人遮黑伞才行。她道，“我已经为他撑过一次黑伞了，便想送到底，那日我还想来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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