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回不回？”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关心是后续的结果。</p>
“我不知道！”朱九红是属驴的，肠是直的，心更直。</p>
“你是她妈，她没和你讲？心可够大的，你们家做都这样糙？难怪漏洞百出！天黑不回来，你就陪我去找吧！”</p>
“找她做甚？大活人还能走丢了？”朱九红拾起碗，拍拍腚就走。</p>
夕阳就像女人的口红，腥红炸裂。</p>
“你真有此打算？”我妈仰脸看我。</p>
“必须的！不能有后续！”</p>
“找什么找？随她闲事去，早早晚晚都是人家人！她既然不听话，就让她自作自受！”李建木在赌气，这种事，岂是赌气可以解决的？</p>
“大！她是你女儿，太年轻了，有些事你不替她把握，万一有什么闪失，谁之责？”</p>
“老炮铳的，海了，一辈子糊里糊涂！”我妈焦急地看着天。</p>
天擦黑之前，我和朱九红去了她二女儿家，在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前站住。</p>
“这就是！”</p>
：</p>
我扎了自行车，上去推两下，铁将军把门，“怎么会没人呢？他们会去哪儿？”</p>
“是不是在他家？”</p>
“想来是极有可能，他家在哪儿？你能找到？”</p>
“能！车你锁上！跟我走！”朱九红就是朱九红，走路脚下生风，我要是一卖呆，根本跟不上她，我推测：她那时能有六十多岁，根本不是她这个样子，她也武有力，能吃能睡，她遭的罪不少，心却放得开，李子轩死时，面目狰狞，很血腥，为护一个女人，和人打架，且胃出血，回来两口子如同机关炮一起轰他，李子轩大约疼痛难忍，一瓶百草枯，要了卿卿性命，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没能说下媳妇，死这么惨烈，我们都不忍吃饭，朱氏却大开大合，吃得很开心，所以我曾经断言：此人能活一百岁！“不用，直接从那儿走，就几句话！”</p>
她的心可真大呀，寿长无人企及，李子道得癌症死时，她依然如此，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老而不死是为贼！她偷尽儿女们的日月，活成了妖精，我写这本书时，朱九红依然活着，在三子李子燕家，每日里生龙活虎，与地为伍。</p>
虽这样，她处理一些事的方法，值得我们借鉴，年过九十，依然能动，从不累及子孙。她比李建松多活了三十多年，性格使然。</p>
我们到了那儿，那是一个宽敞的土坯院，老远就听到觥筹交错的欢笑声，没错的，李子莲给这个寂静的小院，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我们把车子扎在院子里，立刻有狗从灯光地窜出来，冲我们“汪！汪汪”大叫，“银侠，帮俊，你个小女人，给我滚出来，你做的好事，害得老娘跟你瞎跑，能不能长点儿心？做事没屁眼！”</p>
“更么（方言：干什么的？），更么的，有话好好说，是俺哥吧？屋里坐，就手喝几盅！”果然，出来个高个子靓小伙，拿着烟，一脸客气，热情递烟。</p>
“别瞎叫，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说，这算怎么一回事？”我也不进去，就站在院外。</p>
“见见面，随便吃顿便饭，没什么的！”小伙子挺尴尬。</p>
“李子莲，你出来，你眼中还有没有咱大咱妈？”</p>
“他大舅，你消消气，这事我做得是不对！”李银侠走出来。</p>
“不对，怎么办？”我咄咄逼人，“我妈在家流眼泪，你却在这儿谈笑风生，吃酒席，她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了，你就这样报答她？李子莲，长能耐了，哼哼！大娘，我们怎么来，就怎么走，至于她，她自己能来，自己也能回去！”我指着李子莲。</p>
“他大舅，给我个面子，既来之则安之！”李银侠一只手按在我车把上。</p>
“拿开！你有那么大面子吗？我们家谁知道这事？”我们决绝而去。</p>
“小b丫子，我叫不瞎多子，偏不信，这下好了，留下个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p>
我们决绝如风。这种含有蔑视之意的做法，因我迎头痛击，他们无论怎样做之前，总是在揣摩我的心理，我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们这种做法，含有蔑视，这是我允许的。</p>
月牙儿挂在西南天上，弯弯如钩。</p>
“侄子，这事做得漂亮，快意恩仇！”其实朱九红不懂这词，却常听我和李建松说，“你大真是蒲包做的，成不起事，今后我们门里大事小务还得依靠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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