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钊感觉这人力气极大,虽然自己是习武之人,但在胡天福手里却挣扎不得。胡天福把文钊拖进屋里,乐墨在外面叫门,胡天福就把这门紧锁,不管乐墨在外面如何叫喊只当作没有听见。 文钊进了这正堂,屋子里无椅无座,正中央挂了一幅画,画中有一院,院中有一妇女坐在地上浣衣,旁边有一中年男子扛着一桶水,两人深情对视;远处有一年轻女孩在旁玩耍,最右边有一名男子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拿着玩具逗这襁褓里的婴儿。这院里还有一棵大梅树,开的正艳,画左上角有书农历丁丑年丑月金陵大院,这画两边对联题‘哀哀父母一针一线,生我劬劳永世难报’几字。 又见画前摆了一尊佛像,两边坐有观音,观音外侧有瑞兽两只,左乃青龙,右乃巨龟,像前有三个牌位,正中间两个牌子上分别书‘义父乐天福牌位,义母宛如梅牌位’,旁边小书‘不孝儿胡哈子泣血敬立’。旁边又有一牌位,上面书‘义妹乐书牌位’。牌位前有香炉一只,上面插了三柱香,烧了还未一半,看样子是新放上去的。 胡天福把文钊抓进了屋,说道:“来,跪下来,磕几个头。” 文钊吓得不敢说话,心想:“这几个牌位上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这人不会以为是我杀了这几个人,把我抓进来寻仇的吧。”想到这里就连忙说道:“爷爷,这几人真不是我杀得,冤有头债有主啊,您不能冤枉好人。” 胡天福把刀拿出来,在文钊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到底跪不跪?” 文钊见这刀甚是锋利,心里念叨着:“如果我跪下是不是就不用死了?那我还是跪下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接着,文钊就给这几个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胡天福说道:“好,那我说一句话你跟着说一句话。” 文钊心想:“前段时间秦大哥叫我们跪下也是他说一句我们跟一句。难不成今天这人又要和我拜金兰么?但这人长得像是已到花甲之年,难不成他要逼我当他孙子?” 胡天福说道:“皇天在上,父母为证…” 文钊重复道:“皇天在上,父母为证。” 胡天福又道:“今日我文钊向天向地发誓…” 文钊回头看着胡天福,惊道:“我从来没把姓名告诉过你,爷爷如何得知?” 胡天福又把那刀亮了出来,说道:“你到底说不说?” 文钊吓得又跪在地上,说道:“我说我说,我文钊向天向地发誓。” 胡天福收了刀,继续道:“要娶乐墨为妻,今生今世永不负她。” 文钊一阵脸红,起身急道:“这不行啊,乐墨喜欢我刘哥,我要是娶乐墨同学,我对不起我大哥啊。” 胡天福走了出去,只听见一阵鸡鸣的声音,不一会他手里提来一只剃毛的死鸡。胡天福掏出刚才那把刀在这鸡身上耍了一番,文钊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这鸡的皮骨肉就分开了。 文钊见这鸡骨和鸡皮分离,但是鸡皮却不破损,刀法如此之高世间罕见,就惊掉了下巴。 胡天福说道:“你今天如果不说这话,晚上就把你宰了和这鸡一起下酒喝。” 文钊吓得抱着头,说道:“我说我说,我文钊娶乐墨同学为妻,今生永不负她。” 胡天福又道:“如违背此言,下场犹如此鸡。”说着,把这脱了骨和皮的鸡甩在一旁。 文钊不敢抬头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如违背此言,下场犹如此鸡。” 胡天福把文钊抓起来拽到正堂左侧,没想到这左墙又供奉一个牌位,上面书‘恩人吴长贵、刘玉田夫妇牌位’。牌位后面又有一副画,画中有一船夫撑船在芦苇江中行驶,远处有浓烟炮火,画右下角书农历丁丑年丑月敬王成铁,两边对联题‘山河破碎风飘絮血海深仇,身世浮沉雨打萍卧薪尝胆’,文钊心想:“如今国家已经解放,看来这对联也有年头了。” 胡天福说道:“给我跪下。”文钊见胡天福仍然拿着刀,随时要砍下来的样子,就噗通跪倒在吴氏夫妇牌位下磕了三个响头。 文钊跪完,就起身抬起头说道:“爷爷,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胡天福说道:“可以走了。”跟着就抓着文钊的衣服把他拽到这正堂的后门,原来这后面还通着一个后院,院子尽头有两间小屋,左右各一间,左边为草屋,右边为砖屋。这院子比前院还要大一些,院子里有一口井,同样种了一棵梅树,这梅树也已经枯死,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枝干,这小院还养了些鸡鸭,刚才杀得鸡就是从这里拿的,文钊心想:“适才那人从杀鸡到给鸡褪毛才区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人确实是有些本事。” 胡天福把文钊抓到后院左边的小屋,这小屋正中央有一尊像,这像长得像是个财神,头顶乌纱,大脸长须,手持金元,身上刻有‘九灵元王定福神君’几个小字。像前有祭品若干,同样有紫檀金香供奉。 胡天福又说道:“再跪下。” 文钊一来二去跪了好几次,但是为了活命也不得不从,胡天福这次也给这像跪下了。 文钊见这人跪在一旁心里就害怕,见这刀还攥在他手里就大气不敢出,只能听他摆布。 胡天福说道:“我,胡家苏派金陵菜系,胡家刀法第六代传人胡天福,今日将刀法传与胡家贵婿文钊。愿文钊能和乐墨白首偕老,勤于研究,将本派刀法传承后代,发扬光大。”说着,胡天福向这像磕了几个头。 胡天福磕完就按着文钊的头,叫他也磕下去。 文钊抬起头说道:“爷爷,你这绝世刀法我学,但是乐墨同学我真的娶不了她。” 胡天福又抽出那把刀来回摆弄了一番,只见这刀身全体通黑,像是罕见材质打造。 文钊见这人又把刀亮了出来,就急忙说道:“乐墨同学喜欢我大哥,要不您看这样,改天我把我大哥找来,叫他娶乐墨同学,然后您把这刀法教给他,我这大哥最喜欢学武,只要是舞刀弄枪的事情,他学的都很快。” 胡天福问道:“乐墨那丫头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杀过人?” 文钊说道:“乐墨同学说他有个哥哥,几年前把这村子里一个身患脑疾的人杀了。倒没说过她爷爷杀过人。” 胡天福靠近文钊,趴在他耳边说道:“她哥哥也被我杀了,如今只有他爷爷在。”说着就大笑起来。 文钊一听这人杀了两人,一时间惧怕全无,就大喊道:“好啊,原来你是杀人魔头,你想怎么样?快放了我。” 胡天福说道:“我今天就是要杀人,你要是不娶乐墨又不习这刀法,那我今天只好杀了你。” 文钊大骂道:“我我现在不怕你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娶乐墨,断断无可能。”说着就起身冲着墙呸呸两下,又说道:“刚才说娶乐墨的事情我都呸出来了,这毒誓也与我无关,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胡天福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那把刀看了又看,过了片晌,就举起这刀朝旁边的石阶砍去。只见这刀碰触这石阶的瞬间这石阶就裂为两半,而这人似乎还未用力。胡天福拿起刀吹了一下,这上面的石削就被吹散,露出光滑的刀背,与先前的无异。 文钊心想:“这石阶像是用石灰岩所制,甚是坚硬,而这刀劈这石头却无损伤,实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胡天福说道:“今天我杀兴大发,既然你不怕死,那杀你也没意思。我现在出去把乐墨那妮子宰了,她肌肤如玉,这刀砍石头太没意思了,我看在她背上划两刀蛮有趣的。”说着就走出屋,把门锁了。 文钊一听这话就像疯了一样,砸着门,大喊道:“爷爷我错了,我娶乐墨,我娶乐墨,你别碰她,我娶她就是了。” 由于文钊甚是着急,导致气血攻心,一下晕了过去。 等文钊醒来,这天已黑。文钊透着窗户向外面看,这村子夜晚雾气仍然很大,也不见月亮在什么位置,就不知道此时几何。他又在屋子里寻摸了一番,见中间这尊像,就走到跟前给这像拜了起来,心里念叨着:“玉皇大帝,财神爷爷,求您保佑乐墨同学,叫她化枭为鸠,不要被那个疯子所害,求你保佑乐墨同学万事平安,如果你能保佑她,我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文钊又见这供台上有几盘糕点,旁边有香和火柴,就给这尊像上了一炷香,又念叨着:“求玉皇大帝,财神爷爷,这几盘糕点我拿去受用了,请上仙大佛别怪罪。” 吃饱后,文钊内心就焦虑不安,生怕那个疯子加害乐墨,就砸门,大喊道:“疯子,你给我出来,有本事我和你一对一单挑,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 文钊大骂了几句,外面除了几声狗叫就再无它声。稍事安静了一会儿,文钊心想:“这人若是乐墨的爷爷,又逼我和她成亲,就肯定不会伤害她,方才那人说那话定是说笑的,为的就是叫我学他的刀法。” 想到这里,文钊心里就踏实了一些,心道:“乐墨喜欢我刘哥,刘哥也喜欢乐墨,如果我和乐墨成亲,岂不是害刘哥和我做不了兄弟?这种事我绝不会做,但是这疯子逼我,如果我不答应,明日恐怕连命也没了。这疯子已杀两人,多杀我一个也不难,我只能明日假装答应,先把这事应下来,等我把这刀法学了,到时候我打赢这人就拉着乐墨离开这鬼地方。” 这雾气渗进屋子和这檀香混在一起,压抑得文钊透不过气来,他就从怀里拿出一本小说,心想:“哎,亏我早有准备,之前在学校图书室借的书一直没有时间看,今日被锁在这屋里甚是无聊,要不是我带本书看,今晚定是熬不过去了。” 文钊从供台上拆了一个蜡烛,又用火柴把这蜡烛点着放到身旁,打开这本《卧虎藏龙》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大概看了半个时辰,这书里突然掉出一张杂页,文钊借着这烛光,见这杂页已被撕去一半。和这小说用的稻草纸不同,这杂页纸质虽然粗糙,颜色较黄,但纸面色纯没有黑斑。杂页上面歪七扭八得写了几行字,文钊却一个也不认识。记当初借阅图书的时候徐玉珍说过,要是这书损坏了就得照价赔偿,文钊心想,完了完了,这书页显然已经损坏,要是徐玉珍叫他赔偿,他就算两个月不吃饭也赔不起,就赶紧把这杂页插回原来的位置。 文钊沉浸在书中又是一个时辰,这蜡烛烧完了三根他却丝毫不觉得累,看到九门提督之女玉娇龙独走大漠就潸然泪下。一页页翻到最后,这书又掉出一张杂页,与先前的那页类似,也是只有一半。文钊把先前那一半拿出来和这一半一合,发现这两张杂页是同一张,就大喜,又从供台下找到一点浆糊把这两页沾了起来,归到原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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