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楼上的租客

洱山。 洱山虽非显赫山脉，却也横跨两省之境。在重阳市境内，它不过是一条支脉，山势并不十分险峻。 此刻，李正初正身处这条山脉之中，背负行囊，手中紧握着一把野外重型砍刀，他挥刀斩断前方的荆棘，眉头紧锁。 他手持一款军用三防手机，对着电话那头沉声问道：“朱司长，你确定那人真的进山了？” 电话中传来一个浑厚而略带圆滑的中年男声：“杨阳摆脱监控后，乘坐出租车前往了洱山4号入山口。我们已通过出租车公司核实，司机亲眼见他进入了山口，且他背着装有食物和水的背包……” 李正初闻言，略显不满：“他既已备足食物和水，你们为何不提前行动？” 他判断即便洱山支脉规模不大，但藏匿一人亦非易事。若重阳市方面能稍作拖延，待他抵达后直接行动，何须如此周折。 对方并未动怒，反而笑道：“我们需顾及民众安全。杨阳乃二阶冲击三阶的武修，若行动失败，恐对重阳市构成重大威胁……” 李正初不愿再听解释，深吸一口气道：“我已搜遍入山口附近，却无丝毫踪迹。以他二阶武修的实力，不留痕迹轻而易举。 此处人多眼杂，难以发现线索。我将深入山中搜寻，还请朱司长协调人手，在各入山口布控。若四天搜寻无果，我将放弃此次任务。” 在此地耗费过多时间非他所愿。更何况，武大期末考核在即，他虽自信能通过考核，但仍欲争取第一，以获取更多资源。 朱司长应允了他的请求，并承诺若有消息立即联系。同时，他也表达了对未能及时行动的遗憾。他知杨阳之警觉，若非如此，李正初一到便可将其擒获，此等功劳自是不小。 因为朱司长亦知道自身实力有限，虽同为二阶武修，但久未动手，恐非杨阳对手。动用热武器虽可制敌，但一旦杨阳逃入人群密集区，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们一直采取监视而非直接抓捕的策略。 至于李正初，这位刚入学武大一年的学生，在朱司长眼中却非同小可。 李正初的实力与潜力他很清楚，故而邀请其协助此次任务。 两人简短交谈后，李正初挂断电话，继续背负行囊向山中深处进发。 他心中暗自盘算：四天为限，务必在此期间找到杨阳。否则，一旦他逃出重阳市界，再想擒获便难上加难。 重阳市。 海滨花园小区。 姜星以没有像前几天那样一直待在房间里，他意识到仅仅提升元气是不足够的，因为身体的强韧度还无法承受元气的剧烈波动，这让他心有余悸。因此，晚饭后不久，他便来到阳台，开始进行一系列简单的锻炼。 由于小区内没有健身房，而附近的公园又被大爷大妈们占据，姜星以不愿成为他人眼中的“猴戏”，所以选择了在家中阳台进行锻炼。幸好，他家有一个宽敞的阳台，否则在当前的情况下，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锻炼场所。 在阳台上，姜星以进行了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平板支撑和肌肉拉伸等运动。望着空荡荡的阳台，他决定明天要购买一些健身器材回家，以便更好地进行锻炼。 经过热身，他轻松地完成了50个俯卧撑，并没有感到特别疲惫。他相信，只要每天坚持，早晚都进行锻炼，自己很快就能适应现在的状态，甚至每次做100个俯卧撑也不在话下。 在锻炼的过程中，姜星以偶然抬头看到楼上亮着灯，不禁多看了几眼。但楼上异常安静，除了灯光外，几乎感受不到有人居住的气息。他很快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锻炼。 杨阳此刻正站在三楼窗边，却因长久以来的躲避习惯，下意识地让身体紧贴墙壁，隐匿于阴影之中。 他感受到楼下少年们锻炼的活力，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回想起往昔，自己也曾是那群少年中的一员，怀揣着对武系的无限憧憬，不懈奋斗。 现实的残酷让他连武系的门槛都未能触及，更别提那梦寐以求的文系名校。多年的辛勤劳作，积蓄微薄，他不愿余生沉沦于工厂，于是孤注一掷，将全部积蓄投入武修培训机构。 幸运的是，培训机构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在这里学到了宝贵的武技。历经数年职场拼搏，终于在而立之年，集齐了突破所需的资源，踏入了武修行列，成为一阶武修。 他本以为，成为武修便能改写命运，享受人上人的生活，但现实再次给他沉重一击。 作为非正规途径出身的武修，他深知自己与武大出身的武修之间的差距。 三十岁才达到一阶，在武修界中几乎垫底。尽管如此，他也算勉强改善了生活状况。若他愿意就此止步，进入企业，或许早已累积起千万身家。 但他心有不甘，渴望更进一步，却未曾料到，武修之路竟是如此艰难。 缺乏官方与大型企业的背景，他获取资源的途径极为有限，只能依赖高昂代价的特殊渠道。 武修之路，耗资巨大，从器械到修炼资源，从功法到丹药，无一不需要金钱支撑。 他边工作边修炼，却始终难以填补资金的窟窿。好不容易突破至二阶，却又迅速陷入经济困境。 面对突破三阶所需的天文数字般的资源，以及其中部分资源的稀缺性，杨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年过四十，他依然未能触及三阶的门槛，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他曾考虑过加入官方组织或大企业，但漫长的考察期与任务要求让他望而却步。 最终，他选择了一条捷径——抢劫。起初只是侥幸心理作祟，但尝到甜头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 现实中，纸终究包不住火，他很快便遭到了通缉。 望着楼下的少年们，杨阳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摇头苦笑，心中暗自嘲讽：“又一个即将踏上不归路的孩子。” 他清楚的知道武修之路的艰难，更清楚那些家境普通的孩子，要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将面临怎样的挑战。 “苍天不公！”他低声咒骂着，对那些出身富贵、资源丰富的武修充满了嫉妒与不甘。 他自认为自己的实力足以与某些高位者抗衡，但现实的枷锁却让他不得不屈居人下。 最终，杨阳收回了目光，转身回房。 对于楼下那个年轻的身影，他只能报以一声冷笑和一声祈愿：“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最终走向绝望。” 姜星以并未陷入绝望的境地，因为他从未预想过自己会与武考失之交臂。 至于楼上那不易察觉的目光，尽管姜星以的精神力略胜常人，但在杨阳那更为强大的精神力面前，他自然是毫无所觉。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锻炼后，姜星担心过度训练可能产生负面影响，于是明智地选择了停止。完成洗漱后，他紧接着便投入到复习之中。 而楼上的世界，依旧保持着它那惯有的宁静，以至于姜星以几乎要忘记那里已经迎来了新的租客。 次日清晨，7月28日，周四， 姜星以醒来便感受到肌肉的微微酸胀。但相比预期，这种感受已算温和，毕竟对于长期缺乏锻炼的他来说，初次剧烈活动后的不适在所难免。 幸运的是，他体内充盈的元气有效缓解了这些不良反应，使他深刻体会到元气对于武修的重要性——它不仅赋予武修强健的体魄，更能在无形中消除疲惫，预防疾病。 父亲已如常外出，家中只剩下姜星以与还在迷糊中准备上学的妹妹姜小沄。 昨晚姜星以的锻炼，姜小沄虽未亲眼目睹，却也知晓一二。 她半睁着眼，望着精神焕发的哥哥，不禁流露出几分羡慕：“姜饼，你就不觉得累吗？” 姜星以笑着回应：“不累，感觉特别好，胃口都大开呢！” 姜小沄听后，嘴角微撇，心中暗自嘀咕哥哥的“刺激”。 兄妹俩迅速收拾完毕，吃完早餐后，一起出门了。 姜小沄的初中与姜星以所在的一中相距不远，途中有一段路正好顺路。 姜小沄俏皮地将书包递给哥哥：“你不是说不累嘛，那就帮我背一会儿吧。” 姜星以笑着摇头，却也不推辞，轻松地将书包拎在手上。 刚走出楼道口，一位中年男子迎面而来，手中提着早餐，显然是朝着他们所在的单元楼走去。 姜星以心中微动，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楼上的新租客了。 在这个小区中的邻居大多相熟，外来面孔并不多见。尽管彼此并不相识，姜星以还是礼貌地与对方擦肩而过，没有过多交流。 杨阳与姜星以擦肩而过之际，他原本平静的眉宇间突然掠过一抹波动。 作为武修，他虽只是初阶，却也能隐约感知到他人的气息状态，这点能力，李正初便曾展现过，只是需得距离极近，毕竟实力有限。 昨晚，杨阳在楼上并未察觉异常，但方才的偶遇，却让他瞬间捕捉到姜星以的不同寻常——这孩子的元气异常充沛，远超常人。 这一发现，让杨阳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嫉妒。 回想起昨晚，他还暗自为姜星以的未来担忧，认为出身平凡的他注定前路坎坷，世界对他似乎格外不公。 此刻，他才意识到昨晚同情的对象，实则天赋异禀，只要武考顺利，迈入武修之路几乎是板上钉钉。 想到这里，杨阳顿感自己先前的同情是多么可笑，仿佛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他自嘲地想到，自己三十岁才成为武修，而这位少年极有可能在二十岁前便达到这一成就，甚至未来在武大的助力下，超越自己，达到二阶、三阶的高度，那时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嫉妒与不甘如潮水般涌来，杨阳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人人皆有嫉妒之心，关键在于如何驾驭。但如今的他，经历了太多，底线一再被挑战，加之逃亡生活的压抑，使得他难以再像以往那样轻易克制内心的冲动。 就在刚刚，在与姜星以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心中竟闪过一丝恶念，一股想要废了他的冲动。 幸好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他明白此刻应以低调为主，不宜节外生枝。 不过，他心中仍存不甘，暗想若有机会再遇，不妨给他些小小的“教训”，以平衡自己内心的失衡。他愤愤不平地想着，为何命运如此不公，让他在这逃亡之际还要遇到如此天才，这简直是上天对他的又一次嘲讽。 杨阳已悄然离去，而姜星以却不由自主地回望了一眼，他的精神感知超乎常人，方才仿佛有寒流侵骨，脊背瞬间泛起凉意，一股莫名的恐惧在心头一闪而过。 他侧首凝视片刻，仅能捕捉到楼上租客模糊的背影，眉头微蹙，却未言语。 此时姜星以的眼前系统弹出一则未读消息窗口。 姜小沄见状，好奇询问：“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那人是我们楼上的租客吧？” 姜星以回应，随即否定道，“不过楼上似乎只有那位大叔独居。” “独居？那他可真能吃，买了那么多包子，我还以为是一家人的早餐呢。”姜小沄嘀咕着。 “很多包子……”姜星以心中一动，回想起中年男子手中的那袋早点，确实数量可观。他不禁疑惑，一人如何消受得了？或是另有隐情？ 昨晚楼上异常宁静，并无多人居住的迹象。 此念一出，姜星以心中疑云密布，什么样的人能如此食量？答案呼之欲出——武修！ 武修因修炼所需，食量远超常人，若非特殊补品滋养，便需大量普通食物以维持身体元气。 “武修……” 姜星以喃喃自语，随即心中一震，“楼上的竟是武修？ 在重阳市，这等人物地位尊崇，怎会屈居于此？” 联想到近日自身元气的异常增长，以及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姜星以喉咙发干，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是冲我来的？为何？难道他察觉到了我的秘密？” 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心头，他不敢深想那是否是杀气，只觉武修的可怕远超想象。 在这个热武器与武修并存的时代，武修无疑站在了社会的金字塔尖。若真有人欲加害于他，自己恐怕毫无还手之力。 “他是否在暗中观察，察觉到我的异常，对我有所企图？” 姜星以心中焦虑万分，“我该何去何从？报警？可如何解释这一切？说我有系统，引来了武修的觊觎？这样的说辞谁能相信？更何况，对方或许正是重阳市的权贵，报警岂非打草惊蛇？” 思绪纷飞间，姜星以已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甚至考虑起了举家迁徙的可能性。 而这一切，皆源自姜小沄那句无心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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