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而是瞅着朱元璋：</p>
“你是皇爷爷吗？”</p>
朱元璋觉得这小子胆子忒大。</p>
居然就这么直直看过来了。</p>
还一口一个皇爷爷。</p>
像是老四家那几个大的，哪有那么大的胆子。</p>
即便是叛逆小青年朱高煦，也只能低头，在朱元璋没有表态前，老老实实喊一句：</p>
“陛下。”</p>
朱元璋上半身微微前倾，看向朱高爔，沉着脸：</p>
“我听你爹说过，你平日倒是读了不少书，小小年纪，就已经粗粗浏览了一遍《尚书》，可有此事？”</p>
朱高爔一脸无辜：“我又看不懂。都是娘讲给我听的。以前小的时候，是娘抱着书讲。现在长大了，就是偷听学堂里的先生讲。”</p>
朱元璋听到这话后，神色看不出喜怒来，只是问：</p>
“你不觉得，读书这事，不是你娘该管的吗？或者说，男儿读书之事，不是后宅妇人可以过问的。”</p>
朱高爔登时就不服气了。</p>
“我娘就是我娘。生养我的，不仅有我爹，还有我娘。只许我爹看管我，不许我娘在旁劝诫，这也太不公平了！”</p>
听到这话的时候，朱元璋的神情有些怔松和恍惚，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对着剩余的三兄弟聊了几句后，就果断拍板：</p>
“既然老四将你们托付给了咱这个皇爷爷，那咱可不能让你们整日里混吃混喝。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来文华殿一块儿读书吧。”</p>
读书？！</p>
与朱高炽和朱高爔两人的兴奋不同，朱高煦和朱高燧听到“读书”二字的时候，险些两眼一黑。</p>
在爹那里糊弄一下，顶多打屁股。</p>
但是要在皇城根儿底下，面对这个当皇帝爷爷的监督，还想要糊弄了事，恐怕就不止打一顿屁股那么简单了。</p>
老二、老三出去的时候，蔫儿吧唧的。</p>
老大和朱高爔则是脸上挂满了笑容。</p>
朱允炆却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兴。</p>
这几个堂兄弟，还是那么讨厌。</p>
要是和他们一群人读书，读的比他们好，那是作为太孙应该做到的事情。</p>
要是读的没他们好，那就是朱允炆不够努力，或者天资不够。</p>
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朱允炆想要看到的。</p>
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p>
唉！</p>
烦人！</p>
就在朱高爔一行人离开后不久，朱元璋独自一个人，坐在龙椅上许久。</p>
突然，他缓缓开口：</p>
“妹子已经走了好久了啊……”</p>
旁边的内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一震，低着脑袋，屏气凝神，不敢言语，生怕在这个时候，触及朱元璋的霉头。</p>
只听得朱元璋一个人继续自言自语：</p>
“妹子当年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咱是天下万民的父亲，那她就是天下万民的母亲，父亲可以关心百姓的安居乐业，那她也可以……”</p>
内侍站在一边，未曾言语。</p>
这一刻，整个乾清宫竟然是出奇的寂静。</p>
朱元璋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无比的孤单寂寞。</p>
那个叫了一辈子妹子，亲人一般的存在，终于还是回不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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